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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63章(1 / 2)

次日清早, 禁卫军全员在操练场上集结,进行了一场规模宏大的誓师。主讲之人正是傅阶,他的话由数十名军士传向队伍各处。

兵士们听闻「太子造反」起初面带讶异, 行伍间窸窸窣窣了一阵, 很快便安静下去。接着是白忠带领众人喊号,兵士们的喊声如从前一样响亮。

禁卫军效忠济王, 只要是主上的命令, 无论刀兵指向何人,都拼却性命、义无反顾。

陆子溶立在场外,平淡地望着这一切。

队伍稍作休整, 午饭之后, 便浩浩荡荡奔向皇宫。

陆子溶由致尧堂众人护卫,游离在行伍边沿,貌似不起眼,却是能概览全局的位置。

傅阶选的是防御最薄弱的西门, 但一路上还是遭遇了抵抗。禁卫军近来缺吃少喝, 但胜在人多势众,温以竹带手下冲在前头, 不要命似的拼杀, 身上让人捅了几个口子, 最终将守门侍卫杀个干净。

一行人到了宫门口,将领们尚在商议如何攻克坚固皇宫, 忽然见宫门缓缓转动, 竟大开着迎了他们进去。

开门的是看守城门的管事, 那是个只有一只手臂的老太监。大军入宫后, 城门上的守卫便发现了这个叛徒, 陆子溶立在远处望向城墙上, 见老太监被活活打死。

他死后,仍望着禁卫军队首,那里傅阶正与吕不为说话。

皇宫内的守军也往这边来了,双方激烈对峙。而吕不为作为济王心腹,此时得到的命令是前往银沙宫。

银沙宫里,傅治僵硬地歪在沙滩上。他衣襟半敞,双颊通红,浑身用力时满脸褶皱挤在一起,手臂却只微微向上抬了方寸,又颤抖着落下。试了数次,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然手脚麻痹。

他身边放着一碗颜色发黑的红豆羹。

“来人,将他捆了。”

沈妃从沙滩上站起来,慢悠悠系紧被扯开的衣带,让宫人扶到座上。向来温顺之人此时神态傲慢,懒懒倚着雕祥云麒麟的檀椅,双腿却软趴趴地挂在座前。

几名宫女太监得令,拿了绳子对付傅治。虽然他们各自有残缺,合起来仍是轻易将一个不能动弹的人五花大绑。

“朕如此信任你,你竟……”傅治只有唇齿能动,恨恨道,“朕从未亏待过你,你为何如此待朕?!”

沈妃斜睨他一眼,指了指那对无力的腿,“陛下的确待妾不薄。妾一介闺阁女子,柔顺就够了,要一双走路的腿实在无用。”

这话噎到了傅治,他咬咬牙,“就算朕有负于你,你报复朕就是了,把你儿子扯进来做什么?朕可没毁他的腿!”

宫人来向沈妃报告外头的情形,她一边听着,一边心不在焉地回复:“那陛下便自去问他吧。我是他娘,不论他做什么,我都是向着他的。”

“傅阶少时就凡事依亲王例,冠礼后立即加封济王,他不去封地朕也不管,有求必应有错不罚,他还有什么不满意!就凭他广泛结交,还有一肚子算计,难道想做太子不成?且不说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可傅陵是先皇后所出,亦无过分失德之举,他傅阶凭什么越过嫡庶之分?!”

沈妃终于多看了他几眼,“你的嫡皇后不是你自己杀的么?你将嫡子立为太子,实则恨透了他,你的心思全在庶妃庶子这——这便是嫡庶之分?”

“陛下恨的人,我们就杀了他,岂不是如你所愿?”

傅治脸上的愤怒先是僵住,而后一点点褪去,但余空洞淡漠。

这时又有下人传话,沈妃应了一声,宫人带吕不为上前。吕不为只对沈妃行了个礼,道:“宫中护卫不少去了西门,正与禁卫军纠缠。”

仅这一句,沈妃便懂了。她吩咐宫人从傅治身上搜出令牌,交给吕不为。

皇宫西门之内,惨烈厮杀被由远及近的话音打断:“御用令牌在此,众人听命——即刻放下刀枪,不许再打!”

这块令牌大家都认得,皇城护卫很快乖乖弃了兵器,正打算与对方和谈,转头却发现禁卫军无一人听令。

——禁卫军只效力于济王,不听皇命。

一方使刀使枪,一方手无寸铁,胜负立分。陆子溶自己不敢轻易行动,只得吩咐手下避开耳目救人,却是杯水车薪。

他始终不解,傅阶拉他入伙究竟为的什么。今日他的任务本是谋划接应、以防变数,方才的确碰上了变数,却被傅阶轻易解决,甚至不曾问他一句。除此之外,致尧堂也并未帮助禁卫军出手。

血从宫门内一直淌到了门外。陆子溶望着惨烈景象,而后突然注意到队伍一头,傅阶同白忠说了许久的话,似乎在争执。

他缓慢靠近,先听见白忠急促的话音:“臣不明白,为何不将兵力分散到各个宫门,而是全体前往银沙宫?叛军无论从哪个门入宫,也不会去那吧……”

“本王当真是看错了你,兵临城下之时,竟违逆主上!”傅阶眸光森然,“陛下此时在银沙宫。”

“可……”

白忠红着脸还要再说什么,神色却显得畏惧,最后闭了嘴。

陆子溶明白他未出口的话,可若禁卫军去了银沙宫,不是将陛下的位置暴露给叛军么?

毕竟白忠此时仍不知道,从来就没有什么叛军。

他什么都知道,可眼下,他什么都不能说。

“是,臣这就带领禁卫军前往银沙宫,护卫陛下。”白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