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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53章(2 / 2)

鲁侍郎道:“那嫌犯为何会受伤?不是在京州府受的伤吧?”

几人顿时沉默下来,互相看了看,都低下头。

陆子溶此时上前,冷冷开口:“不说的话,我们去牢房问嫌犯也是一样。”

对面终于有人将他们拉到一旁,压低话音:“是回来的路上,自己人打的……这事您几位就别管了,不是多重的伤,不会耽搁审案的。”

鲁侍郎急了:“自己人?京州府的兵么?擅自殴打犯人可是要入罪的,你们办了没有?”

“不是京州府,当日东宫也派了人前去捉拿重九堂,动手的就是他们……那时候太子殿下也在现场,定会用私刑处置,京州府就不管了。”

众人一愣,这才明白京州府为何遮遮掩掩,毕竟谁都不想得罪东宫。

——除了陆子溶。

“东宫侍卫乃是朝廷命官,而非太子家奴,犯下罪责,理当由京州府处置。你们让太子动用私刑,莫不是要陷他于不义?”

一向淡泊的陆子溶忽然抬高话音,屋外都听得见。这话将他们逼得没法,主审的京州府丞只好摆摆手道:“那就去趟东宫告知此事,请太子殿下交出当日在场的侍卫,来京州府受审——哦不,询问案情。”

结果来的不只有几十名东宫侍卫,还有傅陵本人。

京州府几人在太子的旁听下胆战心惊地审问了侍卫,向他禀报道:“这些侍卫殴打嫌犯,口供确凿,按律应每人领二十鞭。您看这样行吗?若是不行……”

“有什么不行?你们是按规程办事,孤不会多说什么。”傅陵朝众人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等等,”陆子溶肃声开口,“依照方才说的律法,殴打嫌犯者每人二十鞭,其首领四十鞭——当时的首领应是何人?”

气氛一度沉至冰点。方才的审问清晰明了,傅陵既是这伙人的首领,也是第一个动手的。

京州府丞朝陆子溶使眼色,“这……若是勋戚获罪,京州府都是要上报的,而且那都是重罪。这点小事,又没死人,陆公子就……”

“若没死人就不予追究,又何必定下这条罪名?我不认什么勋戚,我只知道此人带手下打了重九堂嫌犯,京州府不管,我替你们管。”

陆子溶唤来随行的致尧堂护卫,指着傅陵道:“将人犯拿下。”

致尧堂几人迅速制住傅陵,交给齐务司的随从。京州府和东宫护卫要上前阻止,陆子溶的话语气势逼人:“此案齐务司参与审理,有处置人犯的权力。谁敢拦着,以妨害公务论处。”

齐务司的鲁侍郎望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傅陵朝他微微点头,鲁侍郎才明白当前的局面。今日之事定会传出去,傅陵消除影响的最好办法并非堵谁的嘴,而是干脆认下这罪名。反正在场都是自己人,做做手脚,谁又能真打他四十鞭呢。

鲁侍郎命令手下将傅陵押到堂中,接着,陆子溶将屋里众人赶出去,只留侍卫和书记。他将方才审问到的事实与傅陵核对一遍,对方一一招认,书记则在令状上写下了的判决。

陆子溶下令将傅陵送到牢房,那些伤人的侍卫正在牢里接受鞭打。傅陵被带进最靠里的一间,绑在刑架上。

跟来的鲁侍郎惶恐地跪在他面前,“殿下恕罪,今日得罪了。”

他吩咐手下给傅陵松绑,却被陆子溶拦下。陆子溶道:“罪刑得当,你跪什么?取刑具来,这四十鞭我来打。”

“这……就是做给外人看的,陆公子,您别真打啊!”

“无碍,你们下去吧。”傅陵看向众人,“陆公子铁面无私,孤自己犯下罪行,受着就是了。”

鲁侍郎仍然担惊受怕,可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他只好带人离开。

牢房里只剩下二人,陆子溶打开装刑具的柜子,京州府大牢的刑具种类齐全,光鞭子就有十几种。他挑了其中最粗又带倒刺的,在盐水里蘸了蘸,回身就往傅陵胸前甩了一鞭。

“嘶……”

傅陵倒吸口凉气。

陆子溶反手又是两鞭,划破对方的衣料和肌肤,倒刺勾出几道殷红的痕迹。

傅陵猝不及防,疼得面容扭曲,“我打了重九堂那帮叛徒,你何必跟我过不去……”

“那些人里,有多少是叛徒,又有多少是受人蛊惑?案情尚未审明,你就动用私刑?”陆子溶手上动作未停,话音冰冷,“他们曾是我致尧堂的人,你算什么东西,轮得着你来打?”

寻常鞭刑都是打身后,陆子溶却偏把人绑在架子上,照着身前打。前头本就更加敏感,加上傅陵有旧伤未愈,疼得不由自主地挣扎,喘息道:“陆先生……你轻点……好狠……”

“你该庆幸动手的是我这个病秧子,从致尧堂换个人,四十鞭就能要命。”

陆子溶话音毫无波澜,动作愈发狠厉,弄得傅陵身上新伤叠旧,血珠滴落一地。

傅陵从汹涌的疼痛中抬头,死死盯着对方,咬牙道:“你说你不恨我,这怎么可能呢。我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若我是你,也会恨我自己的。”

“若这样就能解你的恨,你打死我也不要紧。”

这话翻出了陆子溶前世的记忆,透过面前这个人,受辱的一幕幕浮现眼前。在清脆的鞭子声中,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是恨这个人的,因为在每一次划破血肉时,他感到了清晰而强烈的快意。

“当初我落入罗大壮手中,全是拜你所赐。他也爱用鞭子,现在我还给你……”

向来清高淡泊的人,将一抹恨意凝聚于鞭尾,把架子上的人划得七零八落,血迹溅了满墙满地。

傅陵终于把持不住,疼得叫出声来,在鞭子响亮的声音中,混入生不如死的哀嚎。

“你擅自前往凉州,为罗大壮所擒,同我有什么关系……我若知道,怎会放你走……”

这话点燃了陆子溶的怒火,他手臂已然发酸,却突然力大无比,猛然一鞭照着对方伤痕密集处下去——

“啊——”

傅陵发出整个京州府都能听见的叫喊。

“的确同你没有关系,只不过是你派来的侍卫得了我不死便袖手旁观的命令罢了。你只想看我受辱,不想看我死,同你没有关系。”

最后一鞭,陆子溶放弃了傅陵那千疮百孔的身体,抽在了他脸颊。那张俊朗无双的面容上,突兀地生出一道血痕。

他正正好好打了四十鞭,解开捆人的绳子,架子上的人早已无法站立,砰的一声倒在血泊中。

陆子溶扔下鞭子,面色恢复平淡,拍了拍手上的土,正要往外走,听见身后传来虚弱的:“陆先生……”

他脚步一顿,“怎么,想求我给你留点面子,别让人看见你这副模样?”

“不是……”傅陵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似费了极大力气,“你去凉州找罗大壮,侍卫不是我派的……东宫有些人看不过你,兴许是他们……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真的害你,我一直很……很……”

话音低了下去,傅陵像是昏倒了。

陆子溶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傅陵竟直到现在还觉得,他害自己的那些事,多一件少一件有什么关系么?

作者有话说:

我一直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