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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2 / 2)

“不必了。”陆子溶转身,秋夜寒风中衣袂翻卷,遗落清冷话音,“这里我更熟悉。”

原先做太傅时,陆子溶时常夜宿东宫,但几乎从不来汤池。

因为很久之前曾有人教过他,倘若要勾引一个男人,就假装无意间令他看见自己沐浴,半遮半掩的场景最让人心神荡漾。

所以当着外人的面沐浴,他总会产生令自己作呕的联想。

沿石阶走上遍植花木的高台,汤池嵌在其中。透过枝叶的缝隙,陆子溶看到傅陵正慵懒地靠在池边,双臂张开,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这口汤是冷泉,傅陵的身子火大,即便是深秋也要凉水沐浴,方能浇灭持续的燥热。

若是以往,陆子溶定然不会留意那人肩背的线条,嘴唇的弧度……

可这些都是昨夜加在他身上的。

昨夜那疯狂而绝望的感受在他脑海中闪回,他闭了闭眼,用惯常的冷淡压下诸般心绪。

他缓缓走到傅陵身侧,撩起衣摆跪在岸边,将写好的文章捧给他,“这是臣针对凉州之事拟的计划,请殿下过目。倘若殿下认为何处不妥,便再与臣商议……”

商议他为了实现这份计划,还需要再付出些什么。

傅陵没有转身,只掌心朝上伸出手,等陆子溶放在他手里。

他剑眉微挑,状似随口道:“孤本打算夜里再去看你,没想到你竟如此牵挂,追到此处。”

陆子溶埋头不语。

读罢纸上文字,傅陵叫来老郑,宽阔的肩脊往后一靠,两根指头拈着那两张纸,“拿去,明日议事给大家看看,别说是陆先生写的,让他们如实议论。”

“那殿下您……”

“明日孤起不来,不去了。议事后出个结论,孤晚些再看。”傅陵让老郑下去,吩咐道,“都在外头守着,孤不叫你们,不许过来。”

傅陵用湿漉漉的手抓着陆子溶的衣摆,绽开一个笑,眸光似星,“先生来都来了,不下水一起么?”

闻言,陆子溶顿时身体一颤,昨夜模糊却刻骨的感受不可遏止地漫上。他强自镇定别开目光,留下的仍是挺得笔直的脊背。

见他是这个反应,傅陵轻快道:“不碍事。先生若不愿意了,那便到此为止。我方才的吩咐是换你昨夜的,自然不会收回。”

而下一次,凡事也不会再听他的意见。

陆子溶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利害。他收敛心思,起身迈入水中,坐在傅陵身边。

入水的一瞬,他打了个激灵。体内的毒让他畏寒得厉害,这样大半个身子泡在凉水中,着实受不住。

却仍然容色清淡。

他的手让身侧之人抓着,对方似乎十分开心,俊朗眉目中装满得意。

“殿下究竟想要什么?”陆子溶沉声问。

他知道傅陵向来是工于心计之人,走这一步也必定有他的谋算。

陆子溶想出了一些可能性,甚至包括通过羞辱他来改变凉州民心所向云云,又觉得哪个都说不通。

这话一出,傅陵便挪近了些,膝盖和他碰在一起,上身凑过来,趴在他耳边道:

“先生别想多了,我只想要你。”

陆子溶轻哼一声,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一个托词。

耳畔的热气让他浑身发僵,他抬起目光,落在远处,“王提思先前在凉州主理安民之事,救不下来了。但他兢兢业业十余年,不可牵连过甚。”

“至于钱途,只是在京中协办,罪责轻微。可以打可以罚,但不能降职,也不能迫使他离开齐务司。”

这是陆子溶想到的,最不坏的办法了。

凉州之乱王提思同他一样是死罪,傅陵以师生之名救他,却没有名分再救旁人。即便有,那也不能救了。死了那么多凉州百姓,舜朝不杀人交待不过去。

能做的只有在众怒平息后,派致尧堂抚恤王提思的家人而已。

但钱途可以轻判。他年轻有为,和陆子溶一样同情凉州百姓的遭遇。只有保住他的官职与权力,才能与主张踏平凉州之人据理力争。

提出这些请求后,陆子溶便感到自己的耳垂让人叼着,湿润温热的触感里,夹着含混不清的音色:“先生好大的口气……”

他知道傅陵不会立刻同意,于是合了眼,语气不大自然,硬邦邦的:“我日后要的不会比这还多,殿下若肯一直如我所愿,那陆子溶从此便是殿下的人。”

“今生今世,任君摆布,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