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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1 / 2)

在来的路上, 封介就已经给他分析过利弊。

沈厌其人又有实权又有皇帝信重,这事他们是不能直接弹劾的。

能跟沈厌平分秋色,还不怕他本人的, 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人。先不说他俩应该挺乐意给对方添堵,建安司作为文官机构之首,领事这个身份和沈厌这个武官就存在着天然的对立。

这事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 沈厌抢人孩子自己养这事虽然干的有点奇葩,但在豪门贵族里, 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

就怕有心之人借题发挥,扰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朝堂——况且现在前朝的那档子破事还没解决。

封介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事交给常意最靠谱。

事情分个轻重缓急, 侯星虽然心里已经震惊到脑子断弦了, 还是拿着香囊, 退到一旁让封介说正事。

“你说, 沈厌那孩子是从别人家抢的?”常意莫名其妙地问道。

这是她这几日第二次从他人口里听到有关沈厌的事,而且一次比一次离谱。她上次听程系琅说沈厌抱了个孩子, 就猜到这孩子应当不是沈厌自己的。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孩子是沈厌当着人家亲生父母的面抢来的!

真是邪了门, 他该不会犯了病了吧。常意揉了揉太阳穴,仔细回想了一下,从没见他犯病时表达出想当父亲的意愿啊。

常意闻弦歌而知雅意, 这事既然闹上来了, 迟早也是她解决:“知道了, 等看完这些记录,我去看看他怎么回事。”

“这都是谈华钰记下的?”封介随意瞥了一眼,就看见上面记得事无巨细, 连城门旁走过两条狗是什么花色都写了好几列。

“是,他细心。”常意夸了一句,又想起什么:“和侯星倒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突然被常意点到名字,侯星有些紧张地挺直了背。

“怎么,在谪寺还适应吗?”常意随意开口。

侯星没想到常意会主动开口和他说话,一时间竟然没接上话。虽然离上次见面也不过一两个月,此时坐在这里,他们俩的身份却是天壤之别。

常意的眼睛还和在常家那般,清澈、轻柔,似乎在看他,可又完全没把他看在眼里。她还是那个在常家不受重视的失母孤女时,侯星只觉得她性格淡然、与世无争。

可常意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只感觉到了无尽的压力和惶恐,好像他的所有心思,都已经被看透了一般。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又刺挠、又有种自卑感,他之前对这位聪明又冷静的女孩心生的好感,都在阶级的权力的台阶下消失殆尽。

侯星呐呐地说:“常小姐......常领事。”

封介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别紧张,放轻松。”

常意话里带了些微不可见的笑意:“封介,你先出去逛逛吧。”

封介点了点头,拍了拍侯星的肩膀:“那你们俩叙旧,侯星,记得好好感谢常大人的提携之恩。”

这空间里只剩下侯星和常意两人,气氛总算放松了点,侯星率先有些失落地开口道:“先前是下官失礼,冒犯常大人了。下官说考女官的话,不过是一番戏言,还请大人别放在心上”

“没事。”常意没想到这么久之前在马车上的随口一句话,他还能记得这么牢,侯星关注的点总是那么奇怪:“你说的也没错,若我运气没那么好,一直被困在淮阴侯府里,考个女官应当是唯一能改变命运的路子了。”

侯星联想到常熙回一家下狱,心中感慨,又不好说些什么。

“看来我那篇弹劾淮阴侯的折子,可以作废了。“侯星苦笑道。

常意弯了弯唇,看上去就像个真正的花季小姑娘。前几日她留在庄子那的眼线说,来刺杀的刺客都可以算作自杀式袭击,训练有素,一见人就服毒,查不到一点尾巴。

常步箐的尸骨估计都凉了。

“常大人,我只想问一句......”侯星闷闷地开口:“您提拔我进入谪寺,是因为想补偿我当初在常家,那一次救了您吗?”

他不得不这么想,刚调任的时候,他还惊喜万分,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一展才华。但封介的一番话让他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在官场上多有不足,又知道了他调任中有常意的手笔。

如果他是因为挟恩而升官......那他宁愿不要。

常意一点也不奇怪他会说出这种话,反而回道:“是你太小看自己。”

“可......”侯星还想辩解什么。

常意挑挑眉:“好歹也是个进士,也是当年骑马游街的英才,怎么在官场里历练了几年,吃了几个苦头,就自卑成这样。”

“我确实能力不足。”侯星有些惭愧地说道。他从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干到了七品的司直,不可能没反省过自己的问题。

他有时也会想,自己大抵是真的不适合官场吧。

常意道:“我一直认为,没有没用的人,只有不适合的位置。我只是觉得你这人不细致,在大理寺也是浪费了,而这正好有个位置适合你。若你觉得挡那一刀值得一个五品的实权官位,未免太乐观了,你的命暂时还没有那么值钱。”

常意虽然说得不好听,却奇妙地缓解了一点侯星内心的焦虑。侯星定了定神,平静了一下澎湃的情绪,从袖子里掏出一直捏在手心的粉色香囊,对常意小声地说道:“这是常熙回托我带给您的东西。”

他谨慎了点,没直接递给常意,只是拿在手里让她看到全貌。先前还不知道,现在看到常意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他就猜到常家一家入狱应该和常意脱不了关系。

他不清楚常意对常家现在是怎么一个态度,但他也不愿失信于人,只好斗胆试了试。

常意看到那香囊,眼神确实凝固里几息,好似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