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抬起头,转头看声音的源头。
肩宽腿长、阳光帅气,打篮球时全场共同的焦点,对谁都热情洋溢的男生站在不远处,逆着光看向叶青,表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见过季晓…不笑的表情。
他不笑的时候五官好像格外深邃。逆光时眉眼间阴影让人战栗。
叶青没动。
因为她还没穿裤子。白色蝴蝶结的棉质内裤掉在一边,腿间只盖着一道长裤。刚结束一场性爱,不知第多少次的内射。她的腿心现在还在流精。一旦起身,必定带动唯一的遮羞布移位。
季晓这时候才看向她。
对视片刻,视线滑下,落在交迭的赤裸小腿。
他的轮廓、眼睛锋利的形状,高挺的鼻梁,大片浓淡交织的阴影,陌生的表情——没有任何表情——都让她本能地战栗。
战栗,与羞耻。
她知道季晓是男生。
叶青也是男生。
但一直以来,她默认这两人是不一样的。
她以为季晓是白天的,纯洁的象征。他应该没有阴暗面。
她想过他会不高兴,生气,觉得她背叛他。可即便如此,她仍然想象不到他的反应。
就算生气,季晓大概也不会伤害她。
可这一刻,从她潮红双颊、湿润眼眸、散乱发尾滑到赤裸双腿,落在青蓝校服。他的视线仿佛要穿透运动裤,灼烧内侧轻微翕动,泊泊溢精的嫣肿女穴。
灼烧的羞耻。
什么都没发生,却。
仿佛,正被视奸。
脊背阵阵发热。后颈汗珠倏忽落下。
滚热而冰凉,冷热交替的战栗。
“不要…”她声气低弱,不安地拉扯身下遮羞布,喃喃般恳求,“不要看。…不要…看我。”
被叶青凝视不是这种感觉。
她知道在做错事。
同样是错误的。
被季晓凝视,她错得似乎更深。
男友停留肩头的指尖又一次捏紧了。
对峙。
昏暗的器材室,两人停留尚且狭窄,同时进入叁人,似乎一瞬缩小了占地空间,逼仄得让人喘不上气。
她和男友依偎着坐在地上。
季晓站在门口,缝隙外光的来处,俯视他们,瞳仁暗暗幽亮。
一片寂静。
到了校队的晚训时间,不远处渐渐传来人声。脚步声。篮球滚动、弹跳、拍打。反复单调。
对峙许久,率先行动的是季晓。
“——起来。”
他不轻不重,警告性质地踢了一脚两人身侧的器材。
滋啦一声锐利响声。
她从没见过男生展露如此强烈的攻击性,被吓到了,身体不禁一颤,更紧地靠进恋人怀里。
“…别怕。”
叶青在她耳边低声安抚,妥帖地、极为小心地控制身体的移向,掌心始终替她压着长方形布料,确认不会露出不该露的,这才一颗一颗系好前襟衣扣,冷静起身。
“你想怎么样?”
季晓看她一眼。
她咬唇看回去。
“——你也起来。”
叶青错开一步挡在她身前,冷淡反问。
“她不方便,你看不出来么?”
“被你操到天天吃避孕药当然不方便。”
季晓冷笑一声,话音中亵弄的成分和糟糕用词语气陌生得可怕。她不敢置信、眼睛睁大了,羞耻地快要发抖。可他还在继续说。
“不起来,然后呢?翘掉叁节晚自习,在这种地方含着精再被你内射几发,回去作业一点没做,卷子一片空白,叁模成绩掉到二百开外,高考之后大着肚子被你带到野诊所打胎?”
倘若这是无根据的臆测,他还可以得体自如的反驳。可问题在于,这是他想象过的最糟结果。
他当然是怕的。
十几岁的高中生,怎么可能承担得起这份责任?明知要毁掉她的人生,他怎么承担得了?——他根本也不想毁掉她。
他只是想让她高兴。
叶青的表情明显勉强起来。
“…我不会、让她……”
“不让她打胎,那就生下来?好啊,十八岁就当爹,反正你家有钱养得起,她呢?十几岁当妈,没上大学就生个孩子,这辈子身上刻着高中未婚先孕的章。反正你无套中出只负责打种,打胎还是生下来就一句话。”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他想过。可黎潮喜欢,他自己、也…
季晓紧盯着他,一字一顿:
“——你他妈倒爽够了是吧?”
叶青:“……”
哑口无言。
似乎有可以反驳的点,但都是细枝末节。
他是爽够了。黎潮和他身体契合得彼此头脑发昏。碰上就是干柴烈火。她也爽,可能比他更舒服,但,后果仍然由她承担。
只能是,哑口无言。
季晓懒得多看他,错身撞开一动不动的碍事者,弯腰握她的手腕,动作冷酷粗暴,直接攥着她的手腕提起来。她被说得泪珠打转,难堪至极,抵抗不了男生巨大的力道,腿还发软便被强行提成站姿,根本站不稳。叶青下意识去扶她,可身体下跌趋势无法避免,她脚下一步踉跄,竟直接跌进了季晓怀里。
他还攥着她的手腕。
抬起的趋势,左手悬在空中,重心不稳。勉强遮挡身体的长裤掉下去,腿心精液因站姿一瞬淌流。黎潮身下赤裸,黑发飘扬,满身欢爱痕迹,以无比不堪的姿态撞上了他的胸膛。
在此之前,他从没有牵过她的手。
没有看过她的身体。
更没有拥抱过她。
他想过可能哪天会和她牵手、拥抱,接吻或做到最后一步。那天可能是高考结束,可能是确认关系,可能是订婚或新婚夜。总而言之,心意相通。
无论如何,不该是在学校杂物间,被她的男友注视,以接近暴力的方式,拥住承欢到双腿瘫软、畏惧得浑身轻颤的她。
她真的很怕。
季晓今天太不正常了。
肚子本来就很痛,被提起来更痛。受到惊吓,心脏砰砰直跳。她看起来像惊弓之鸟。她从未离他这么近。
季晓:“……”
他低着头,注视怀中人垂坠的乱发,克制地、忍耐地吐出一口气,终于松开手掌力道,点名似的叫她的名字。
“黎潮。”
她还是怕,不太敢抬头,小声回应:
“…季晓。”
“你想好了。”他低声说,“这是你的人生。我不想你的未来变得乱七八糟。…不要怀孕。”
他猜到她最疯狂、最扭曲的可怕念头。
她的恐慌慢慢消散,怔怔抬头望去。
季晓极度克制地回望,逆光的眼眸轮廓深邃,声音像含了一团毛球,又哑又涩。
“你要谈恋爱、要和他…上床,这都跟我没关系,但哪怕、只是作为朋友……我求你看看轻重缓急。”
过于熟悉的话术让她本能涌起了排斥。
“…你也要说不剩多少天吗?”
“对,”他看着她的眼睛,“我们离F大不远了。”
F大。
本省最好的高校。
他们的共同志愿。
她从小到大,做梦都想考上的大学。
无数次、无数次,写在课桌一角又悄悄抹去,只敢和他分享的那所美丽的高校——
这些天来,似乎已远在天边了。
仿佛兜头浇下冷水。
某种可能酿成大祸、充斥扭曲混沌成分的叛逆的不安定可能,尚未来得及发酵便被蓦然扑灭。眼前男生的脸颊笼罩阴影,眼眸却仍浓亮如炽。她没意识到自己还形容狼狈,满身秽痕,也没发觉自己不知何时靠进他的怀里,正被他有力而稳定地支撑身体。她睁大眼睛,看着再熟悉不过,曾以为会毫无疑问携手走向未来、只差互通心意的心上人的眼眸,仿佛回到烙印最糟的初夜回忆的那个夜晚,晚自习隔着试卷、雪白橡皮、宽大衣袖望他的那一眼,眼眶液体忽而满溢。——加厚透明的晶莹隔层,摇摇欲坠的琉璃般刹那跌碎了。
越涌越多,越跌越碎,漂亮的长而直的睫毛被散碎琉璃浸透,大颗大颗的浑圆晶莹珍珠般滚落双颊。她好像等这一刻,等他说什么很久,积压情绪一瞬上涌,尽数化作跌碎的珍珠琉璃,竟像失而复得、终于找到回家路的孩童般,抱紧他大哭起来。
“季、晓,呜、季晓,季晓…!!”
并非抓住救命稻草,而是抓住岸边高树最粗壮结实的成熟的枝,仿佛终于得救的溺水者,掌心白色校服捏到皱乱,她一遍又一遍,呜咽着喊出最信任的心上人的名字。
“季晓,季晓,我、好怕,那天、晚上,还有现在,成绩、和,以后,季晓,我、不知道,季晓…我好害怕,我太——”
屏障打碎了。
她泣不成声,泪珠乱掉。哭得急了,喘不上气,脸颊湿红,眼眸好似润洗的清澈水玉。
他的前襟被泪水打湿。
她其实还没把裤子穿上,身下泥泞不堪。她的男友、留下那些痕迹的人就在身侧。可他无可救药地只能注意到她。她的脸。又可怜、又狼狈,分明不该好看,不该觉得好看,在他眼里却漂亮得不可思议。他喜欢的女生的脸。
她真好看。她哭起来…她这样…叫他的名字…她怎么能这么……
他的心脏从没有跳得这么快。
笼罩胸口的无名怒火消散了。
戾气忽而无影无踪。
她一声连着一声,哭着叫他「季晓」。
“…黎潮。”
他生涩地回应,抬手回抱,终于笨拙而僵硬地、将她揽入了怀。
他低声说:
“——待会,给我讲几道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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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晓吧。季晓…就…他不是那种纯白…当然他很好啦很友善很助人为乐,但他不是那种…大善人?(在说什么)
从这人能坦然接受搞3p开始,大概就能看出来了吧…?
他,跟席重亭那种(会把怀孕的兄弟老婆囚禁起来的)人,是十几年的好朋友。
二十七岁的季晓度过叛逆期,长大了,很成熟,整体来说非常温和。
十七岁的季晓,是会因为徒手把人掰骨折进派出所的狂野机车高中生…
不过只要别把他搞生气其实都差不多啦。本篇叶青和黎潮把他搞得异常火大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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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天天吃避孕药。就吃了一回。
她就没有吃。
意思是不戴套之后就没有任何避孕措施。
上章结尾那段把套含在嘴里,意思是叫叶青别戴了,怀孕就怀孕。无所谓。
出于一种叛逆期脑子进水的愚蠢自毁疯狂。
黎潮情绪一上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仨人里有解决问题能力的只有季晓。
叶青那就不叫解决问题。叶青只有把人往阴沟里拽的能力。当然他的好处在于无论多堕落都可以陪伴黎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