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魏国军队攻入益州,比他想得更早一些。当邓艾摔部攻入时,刘禅看着自己弃城投降,成了安乐县公,看着自己“乐不思蜀”,在司马氏面前低头……膝下诸子死的死,亡的亡,虽然自己是太平到老,却也被人控制了一辈子。
这一生,竟是从不由自己做主。
刘禅看着梦中的自己慢慢闭上眼睛,眼角有晶莹的泪水流出,顺着苍老的褶皱淌下脸颊,滴落淹没在床榻之上。然后,梦境猛然终止,他从噩梦中清醒,捂住胸口而起。
“翁翁?”八岁的小孙子拿着一个竹球,仰着脸看他,笑弯了眼眸,晃了晃竹球里的铃铛,奶声奶气道:“翁翁,玩球。”
小儿媳带着婢女赶来,脸上带着愧色,行礼道歉,是她没有管好儿子,惊扰了公公小睡,又连忙伸手要把调皮的儿子带走。
“唉。”刘禅摆手,眉眼笑道:“多大的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且去准备午膳,留下瑾儿陪我玩闹一会儿,待会就把儿子还给你。”
小儿媳哪里敢说不,带着婢女下去准备。
刘禅依旧半躺在榻上,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口中还发干,却打起精神哄小孙孙。竹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就像丞相出殡时的角铃声,还有那漫天的白纸钱……
还好只是一个梦,即便在这梦里,他当上了皇帝,这也依旧是个噩梦。
皇帝真不是人人可以当的,比如先帝刘维就是天生的皇帝,他就万万当不得。不仅是因为天智的关系,而是这颗心不是帝王的心,又是当时那种境况,换做谁也无法力挽狂澜。
还是现在的日子好啊。
刘禅定了心,抱着小孙子去吃饭。小米粥依旧温热香甜,鱼头汤炖的入味,鱼肉紧实有劲,蔬果新鲜可口,吃得他很是惬意。
“阿翁下午去哪处?”休沐在家的儿子孝顺恭敬地拿起勺子,又给刘禅添了一碗粥,“可要家仆陪同?”
“备一辆马车便可。”刘禅漫不经心道。
吃过了饭,又在院子里走了走消食,刘禅进屋子里沐浴更衣,又焚香熏染,这才上了马车,径直往忠武侯的祠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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