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齐冶这样有特色的人,宋梦圆一连问了几个人都没打听到,心想坏了,万万没想到隔行如隔山,出了数学系,他系学生都未必知道自家学校有齐冶这样过于年轻的老师,何况巴黎高师这种历史悠久的著名大学,向来不缺天才精英。
至于找人中遇到的狂蜂浪蝶,宋梦圆都已习惯了,国外的男人又不见得比国内的强,在她看来都一个样,自然就很心平气和地利用一下,再打发掉。倒是这次经历让她明白了,白人黑人不见得分不出东亚人的相貌,这不是好多男男女女认出了她的美貌么。
还好,这些人为了献殷勤,还是比较靠谱的,把她带到了大学秘书部,据说想在学校里找一个人,秘书部都能帮你捞上来。
可是,宋梦圆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来的时机不对,圣诞节这天,秘书部值班的人只有两个男的。这两个男人就顾左右而言他,明明知道宋梦圆在说哪个人,非要装作不知道有这个人,和那几名学生跟她东拉西扯,天南地北地聊,然后装模作样地打了几个电话,说了一通法语,欺负她只会说英语,听不懂法语。
宋梦圆有些后悔,早知道会是这种情况,上了大学就不要偷懒,哪怕学一点简单的法语也好。法国年轻人是愿意说英语,可架不住他们起坏心啊。
无法之下,宋梦圆只好借口跑了出来,气呼呼地离开了巴黎高师,在附近的商店逛了一圈,再在公园呆了一会儿,觉得那帮人差不多也该散了,方才把外套脱下来,换成另一件衣服,重回巴黎高师,在人流量大的门口,向人打听数学系在哪里。
宋梦圆问出数学系的地点后,就到数学系附近的外面抱着一线希望等着,心想只要齐冶出来,应该会发现到她。
至于进入学校教学楼,那想都不要想,现在的巴黎高师没过去那么宽松了,出入都要刷身份识别的。因为那阵子欧洲并不平静,连学校和学生也常常会遭到袭击,法国教育部就呼吁各所学校加强警备,除了公共场所外,不得再让陌生人进入学校核心建筑内部。法国民众还吐槽这个呼吁和措施来得太晚云云。
天色从明亮的灰白色转为铅灰色又变为灰黑色,云层越来越沉,越来越低,看着就像要下雪的样子。如果不是在等人的话,宋梦圆或许还会高兴地说这是一个白色圣诞节。可是,齐冶久久没有出现,她就渐渐不安起来,为了抵御寒冷,双手插兜在原地踱步,怀疑和鼓舞,自我否定和自我安慰随着脚步的方向调换而轮番上阵。
天黑得比想象的要快,几乎是一眨眼,路灯不知何时已经亮起,大楼的灯也零零落落地点亮了,又星星点点地灭了。宋梦圆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些明亮的窗口,妄想找到朝思暮想的人影。
冷风吹来,像刀一样,比天亮时还要难熬。不是说西欧气候要比国内同纬度的北方地区温和吗?宋梦圆真不敢相信这是地理书上的说法,一定是编书的人写错了。
宋梦圆觉得自己很可笑,居然被一线希望牵住,定在这里,心情随着大楼的灯光明灭、窗里的人影晃动而起伏,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宋梦圆又是气恼,又是悲伤的时候,苏珊娜出现了。她扎着利落的亚麻色高马尾辫,穿着厚厚的短羽绒服和牛仔裤,背着帆布书包走过来,在她的面前停住,操着英语询问她:
“嗨,我想问一句,你是西比拉的什么人?”
西比拉?宋梦圆很是懵逼,她不记得自己认识哪个老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