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俞景在嘉如干了叁年,陪酒陪笑,练了一身随机应变的本事。又因为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客人给的小费格外多,即使杨清克扣了大部分,她还是攒下六十多万,在宁城郊区买了套房。
池俞景没忘记她赚钱是为了沉杳,她于是要辞职回家。
“是嫌钱不够多吗?我们可以谈的。”杨清挽留她。
“家里有事,一定要走。”
杨清没再拦她,只说:“那你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再说吧。”
叁年都没回来,池俞景和沉杳一直是电话联系。池俞景回到家后发现沉杳老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池业州还是一样混蛋,一点没变。
池俞景轻碰着沉杳小臂上的淤青,心疼地说:“妈,跟我走吧。我在宁城买了房子,以后我们俩一起生活。”
“俞景……我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那个人渣喝酒赌博还打你,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妈!求你了,和他离婚然后跟我去别的城市吧。我现在有钱了,我养得起你。”
“小景,我怀孕了”
“什么”池俞景像是看见了鬼魅,脸上惊恐又痛苦。
“我怀了他的孩子是真的。小景,我不能跟你走。”
“人渣!是他强迫你的吗?”
沉杳别过脸,没有回答。
池俞景只觉得从头到脚一阵冰凉与无力,心像被活生生地剜出,然后一刀刀地划开,极度的愤怒让她生出了拿刀捅死池业州的想法,她想,她早该这么做的,早该在池业州第一次醉酒回家把妈妈拖进厕所打的时候,在池业州赌博输光了钱全家不得不搬到一个狭小逼仄的房子里的时候,就拿起厨房里锃亮的刀杀了他。
她们在他的阴影下惴惴不安直至今天,而现在,池俞景终于有能力带着沉杳逃离,那个男人居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再次将她控制住!
“打掉吧,妈。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们不要再见池业州了好不好?”
“小景,妈妈知道你现在过得好就满足了。我现在怀着孕,他也不敢乱来,别太担心我了。”
门突然被撞开,池业州高大的身子摇摇晃晃,步子不稳地扶着墙进来。
“沉杳!给……给我倒杯水!”
见没有回应,池业州直冲到客厅,看见了在沙发上坐在沉杳身边的池俞景。
“你还敢回来?贱人!你不是跑了吗?啊?婊子!老子的脸他妈都给你丢光了!”池业州发起狂,向池俞景冲过来,带来一股浓烈的酒气,他粗大的双手狠狠钳住池俞景的脖子,“老子他妈弄死你!贱货!”
池俞景被池业州撞到地上,脖子被他勒得喘不过气,脸涨得通红,拳头不断锤着池业州的背,但无济于事,几乎丧失理智的池业州力气大的惊人,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像是铁钳,长长的指甲在脖子上按出可怖的血红。
池俞景表情狰狞,大张着口想呼吸却无法。
“住手!池业州你住手!”沉杳用力拉扯着池业州的肩,又用拳头砸池业州的手臂,边叫边哭。
池俞景不甘心就这么被这个人渣弄死,用尽一切力气去反抗,挥舞着手脚,锤他踹他,眼神里的凶狠多过惊恐。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男人能左右她和沉杳的人生……
池业州钳得越来越紧,池俞景觉得自己似乎到了死亡边缘,身体使不上力气,渐渐丧失反抗的能力,不甘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凭什么……
池俞景的意识开始散失,眼睛看不清东西……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会亲手捅死这个人渣,法律和社会保护不了她们母女,那就自己来。
在池俞景意识涣散想着来世的时候,脖子上的力竟渐渐泄去,池俞景本能地开始大口喘气,她从幻梦中醒来,只感觉喉咙干渴异常还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耳边是自己又重又急的喘息声。
池俞景涣散的瞳孔终于开始聚焦,只见刚才凶暴狠吝的池业州已然瘫在自己腿上,一动不动,脖子上赫然插着一把水果刀,是叁年前池俞景执意要沉杳收好的那把……男人黏热的鲜血淌到池俞景的小腿,流到洁白的瓷砖上……
这场景就好像梦一般……池俞景久久才回过神,踢掉池业州的尸体,站起来,扶起怔怔瘫倒在一旁的母亲,坐到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