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进野地里,所有的意气风发、所有假装出来的傲气都通通被戳穿、撕裂。
他是出身寒门,父母双亡,靠着自己才到这个地步的,他怕人嗤笑,唯恐行错了一步,甚至也学着世家子弟研究熏香等风雅事……他的身份用不着别人来提醒,尤其是那个男人!
应汲握紧拳头,狠狠锤向地面。
手指锤出血,他仍旧狠狠咬着牙,一声不吭。
若是没有一股狠劲儿,他也不可能拼搏到现在。
可恶啊!
从回忆中抽离,慧断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可他还是笑着,“若是只凭着熏香定罪,施主也太武断了。”
华裳点头,“所以,我等待着你的解释。”
慧断垂下头,像是天鹅弯曲了洁白的颈项。
他永远记得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应汲,你不像你了。”
那是因为她从未看透过,他不是那些富贵郎君,即便学着他们行事,他骨子里也永远带着一股乡野小民的自卑,从始至终,他都是高攀她了。
“这香以前确实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不过,自从我出家后,我便将这只香的制作方式献给了寺庙,现在寺里用的佛香皆是这股味道,有些来寺里的香客也会从我们这里买一些回去。”
他转身走进大殿,拿了一把点燃只剩一半的香出来。
“你闻闻,是不是一样的。”
华裳低下头,以手作扇扇了扇,味道确实一模一样。
她抬起头,问:“你还记得都有谁来买过香吗?”
慧断:“阿弥陀佛,买的人不少,还有香客是给别人捎带的,贫僧真的记不得了。”
华裳:“你们这座寺庙这么小,能有几个香客,这就记不得了?”
慧断目光温和道:“你我前年成亲又合离,后来我就入了此寺,算起来已经快在这里两年了,两年了,很多事都能忘掉。”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了,华裳便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儿?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吗?你的烦恼丝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慧断摸了一把,无奈道:“大概是太熬心血了吧。”
华裳耸耸肩,“你真行,我还从未听说过出家熬心血的。”
慧断微微一笑,“所以,我才六根未净,主持一直不肯为我剃度。”
华裳摇了摇手,招呼李娴和李岚准备离开。
“等等。”慧断突然犹豫地叫住了她。
华裳让两人先走,自己转过身。
慧断犹豫片刻,突然问:“我喝醉的时候,你那时……究竟对我说了什么?”
华裳一怔,神情有些复杂。
慧断还从未见过她这副样子,他的心突然生了毛,扎的他又疼又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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