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啊……家乡有点事便没来……过些日子我便也去找她了……”
掌柜的没说话,又给她斟了一碗酒,他走南闯北洞悉世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这世间大抵也是没有什么永恒的。
快到子时的时候夜阑告辞回家,月色明亮,焰火盛放,爆竹声噼啪作响,她一个人踉踉跄跄踏过青石板推开院门。
多么希望开门的那一刹那,有人在树下埋酒等她回家,可是只有满院子孤冷的风,连梨花都谢了。
对了……还有酒,她跑到树下开始挖土,埋的真深啊,夜阑双手都沾满了泥土才从地下抱上来两坛子酒。
青瓷酒坛上被人用红泥小心地密封好,夜阑拍开顿时酒香弥漫,当初新酒初埋,如今已是陈年老酒。
原来她离开了已经那么久……
夜阑斟了两碗出来,又在树下石桌上摆了碗筷,“黎儿,今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咱们不醉不归”
她扬手一饮而尽杯中酒,又将另一碗酒洒在了树下。
“当初我笑你太过心急,如今八年过去,这酒如此醇厚,当真好喝的紧”
她眼角有清泪,却还是言笑晏晏,今日是大喜之日她可不能哭鼻子。
“怎么又哭了,嗯?”夜阑拉着她的手在院中放烟火,回头一看那人眼底有晶莹泪光闪动,把人拉到自己身前哄着。
黎浅吸了吸鼻子又笑开,“没事,只是觉得这烟火虽美却只是浮光一瞬”
夜阑低头很认真的看着她,“烟花易冷,我心不改”
这情话让人脸红心跳,黎浅又觉得眼眶发酸,夜阑刮了刮她的鼻子,“大喜之日,不许哭!”
恍惚之间她仿佛看见黎浅在对着她巧笑倩兮,白衣胜雪,不染纤尘。
然而她伸出手去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
原来只有喝醉了才能见到你……
于是那一夜酒香弥漫,经久不息。
春节年假过后,夜阑还是没来上工,掌柜的跑去她家一看,院门也落了锁,不由得轻叹一声。
那一年的冬天幽州雪下的很大,几乎滴水成冰,太阳刚露头的时候,女人便端着木盆出门,北风呼啸,她顶着寒风在河边洗衣服。
女人已不再年轻,面容有风霜,腿脚似乎有些不便,走路一瘸一拐。
她在河边有人凿开的冰洞旁小心翼翼地蹲下,一双手冻的通红,满是冻疮。
寂静的天地间只有女人捶打衣服声的啪啪声。
太阳初升的时候,有个小小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往河边跑,一边喊着:“娘亲,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