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钥明明自带消音装置, 但子弹射出的一瞬间,易鹤野还是被震出了尖锐的耳鸣,脑子里的情绪和想法也一并被震得稀碎。
他的视野都开始泛白, 全身像是掉进了冰窖一般冷到了骨髓里。
裴向锦的声音在耳鸣的另一端盘旋着, 明明就在自己身边,听起来就像在水底聆听岸边一样遥远。
“俞一礼,你去支援易鹤野!!”裴向锦说, “我过去看看情况!!”
易鹤野颤抖地抬起头。
子弹射出的一瞬间,四周的幻境就像屏幕关闭一般骤然消失,但他的瞳孔似乎都已经失去了自主调节能力,只放空地望着四周,模糊的一片完全不能对焦。
视野里只剩下一片殷红不断扩散。
“易鹤野!易鹤野!!”俞一礼一把扶住了险些倒地的易鹤野, 快速检查一通,“外伤还有多处骨折, 我先帮你止一下血、简单做个固定,裴队已经联系上救援接应了……”
易鹤野的大脑还处于长久的宕机状态, 处理不了任何信息, 只凭着本能发问道:“他……他……”
俞一礼没有回答,而是将他转过身,把他的视线转移开来:“先别说话了,你的脑机接口好像也伤到了,这不是小事……”
这句话易鹤野揣摩了许久,似乎总离想明白些什么, 就差那么一点点。
终于, 他实在压抑不住, 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起来。
强烈的呕吐欲翻涌而出, 身体最后一丝力量被直接抽走, 双腿就像消失了一般,易鹤野跪到了地上,只靠这上肢的力量勉强撑着自己干呕。
或许吐出点什么会好受些,但是自己好像被困在这里太久了,胃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片剧痛的痉挛。
被肾上腺素短暂屏蔽的痛觉,终于积攒起来一口气报复他了,这一回他感受不到半点愉悦和享受——尽管大脑处理不了任何信息和情绪,但身体的状态告诉他,他似乎已经被打进地狱里去了。
生理性的眼泪和冷汗一刻不停地往外涌,耳根后面被简云闲简单包扎过的伤口又印出血红的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俞一礼运出去的,也不知道自己中途醒来了几次,又失去意识了几次。
他只记得重新回到墙那头时铺天盖地的呼唤,那时候,人们似乎已经遗忘了对A区的探究与渴望——
“人类阵营的大胜利!!”
“那个混蛋终于下地狱了!!”
“好牛逼,听说子弹直接把心脏打烂了。”
“快看!他就是杀了SHEEP的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