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随便捏造点理由,随便哄哄他,却发现他最擅长的谎话居然说不出口,而此时的易鹤野,也晕晕乎乎有一次神志不清起来。
此时的他全身都被冷汗湿透,面上丝毫没有半点血色,瘫软在副驾驶的样子,就像是一直被溺死在了水里、泡得发白的小豹子。
简云闲不是没看过他受伤的样子,但这一回他直觉事态严重,只能一边罔顾空中交通限速管制规定,一边在电子交警的呼啸和警报声中,迅速把人送去医院。
途中,易鹤野醒来三次,一次是颤颤巍巍想找个地方吐,一次卷走了简云闲的大衣说风吹着好冷,还有一次直接抱走了简云闲脚边的小云朵,满满当当塞到脑袋下面当枕头。
小云朵是个记仇的,平日里很少给易鹤野好脸色看,但这一次,它似乎可以感受到易鹤野强烈的身体不适,不仅任由他把自己的软毛当枕头,还努力扭了扭屁股,让他枕得更舒适些。
终于到了医院,提前联系好的医生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接着简云闲就眼睁睁地看着瘫软成一团的易鹤野,被一台小小的手术车整个推走。
——易鹤野伤得比他们想象得都要严重。
左侧锁骨骨折,多处肋骨断裂,轻微影响到了左侧肺部,外伤导致脾脏破裂,严重内出血。
被送去抢救的时候,因为内伤外伤双重夹击,易鹤野已经处于一个极度危险的贫血状态。
他虚弱地躺在抢救病床上似,乎一只手就能轻轻掐断,那苍白无力的样子,让人很难把他和那个单挑二十人的金牌猎手联系在一起。
抢救进行了接近一整天,推开手术室门后,医生对简云闲问的第一句话就是:
“为什么拖到现在?”
为什么拖到现在?难道是因为自己来得太迟了吗?
简云闲站在一边看着那人,脑袋也嗡嗡的。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送人去急救,在手术室外等整整一天,站在这里乖乖挨着医生的骂。
他此时的样子简直就是个第一次陪产的爸爸,毫无经验、手足无措。
许久,他才惴惴不安地开口问道:“他怎么样……?”
医生冷漠道:“暂时安全,但是还需要静养,好好照顾一下——这一次真的拖太久了,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看来易鹤野的病情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简云闲自己都不知道,在听到医生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攥紧的手心都出了一层冷汗。
易鹤野是在一阵强烈的疼痛中醒来的。
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而痛苦的梦。
他梦见无数根针从自己的肚子里穿过,梦见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裂开成了碎片,他梦见自己被人用刀切成一片一片,他梦见自己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强烈的不适包裹着他,他却无法将这份痛苦与任何人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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