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屁话……”
“实话就是,我的生死簿上写着,这一世结束,您和情缘者便不再有瓜葛,您的劫数可尽,对方亦然。”
第四个十年,狐妖不再作,安静地待在鬼将七步之外。
“我不是故意来晚的。”他终于对那背影解释晚来,声线从青稚变成了沙哑。
“我的五哥飞升失败,受了重伤。我和其他哥哥轮流给他护法二十年,他从千年修为降为百年,成了只独眼狐狸……”
潜离说着低低笑起来,寒冬深处,眼泪落在地板上顷刻间凝结为冰晶。
他说得小声,他听得认真。
“我出关那天……推演的星象告诉我你已十八岁,我便来了。”
鬼将静静地等着后话,然而等了许久什么都没有,于是他背对着对他说:“家人比什么都重要。你应该回去照顾他们。”
潜离摇头:“五哥有自己的缘和劫。我们能陪他的只是几段最难熬的岁月,他跨过去了,和他一起走的便不再是我们。而我……也有自己的缘和劫。”
“你就在那里站着,不回头也好,我知道你在我眼前就够了。从前待我无止境的好,我便理所当然以为这善缘绵延不止……”
鬼将打断他:“这只是孽缘。”
潜离盘腿坐下,靠在冰冷的宫墙上沙哑地笑:“孽也好,业障也无碍,我还没看够……就已经看一眼少一眼了。”
鬼将默默站着,背影数年如一日。
狐妖望着这背影,困倦时揉揉眼睛睡了过去,眼角还沾着湿痕。
随后周刻的视角总会在这类似的时刻发生跳转。狐妖闭眼睡过去,鬼将僵硬地无声蹲到他面前,轻而又轻地揩过狐妖的眼泪。
这泪珠不易得,每一颗他都小心藏好,装在傀儡身躯空空荡荡的心口里。
第七个十年,郑王寿终正寝。
人与鬼的契约理应将在这时结束,囚禁奴役了七十年的领鬼将解脱于六界。
潜离一眨不眨地瞪着那背影,等待终末的结束。
但鬼将没有消失,他单膝跪在新的王脚下,成为第二代郑王的影子,继续他的奴役生涯。
潜离呼出一口气,喜悲难分,继续待着。
后来,新王成老王,下一代再起,那死在十五岁的鬼将依旧是鬼将。人间滞留不走的鬼军被他渡走了五波,阴府无常的累活他分担了最难的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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