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酥、陈冠和柳林带着礼品走进聂野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慕念蹲在屋内埋头哭泣的模样。
柳酥忙跑过去扶起慕念,看到慕念脸上懊悔不已的神情,一张漂亮的小脸蛋满是泪水,柳酥忙掏出帕子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担忧地问:“念念姐,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慕念吸了吸鼻子,没回答为什么哭,却问:“柳酥,你知不知道聂野不开心的时候会去什么地方?他刚才冒雨冲出门去的时候状态很不好,我,我想去找他,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我……我脑子也好乱。”
这样大的雨,他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远离她吗?连遮雨的伞都来不及拿。
柳酥和陈冠表情皆是一滞,望着慕念茫然的表情,陈冠立马道:“阿野哥没有几个能去的地方,不开心的时候,大概率是去了他妈妈的墓地。”
聂舒月的墓地在后山深处,林间萧瑟,暴雨如注倾洒在聂野冷峻面庞,他迈着长腿跨步到他母亲的墓前,眼泪也同那年慕家别墅门前他妈妈的眼泪一样消失在雨中,他此刻才明白,知晓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时是何种感受。
他矗立在墓碑前,双手无力地垂下,怀中的东西也坠落一地,他问:“妈,你那天,是不是也同我一样痛苦?”
聂野此时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他不管不顾地冲向母亲的怀抱,企图寻求一点支撑他的力量,可聂舒月已经无法给予他回应,也再也无法给予他一句温柔的安慰和开解。
寒意侵袭他的身躯,可他却像行尸走肉般失去了一切感知的能力,他在墓前待了很久很久,直到一阵呼啸地狂风吹过,因为极度的寒冷产生的生理性的颤抖才让他慢慢醒过神来。
陈冠一行人带着慕念深入后山来到聂舒月墓前时,看到的只有今日被她丢掉的那一堆面目全非的小物件。
慕念走过去,将那些东西一一捡起来,她望向墓碑上聂舒月的照片,那是一个极漂亮温婉的女人,慕念道:“聂阿姨,对不起,是我伤害了聂野,我是个很坏的孩子,对不对?”
被雨珠流过的黑白照片上,聂舒月还是那样温婉的笑着,慕念不知道,当年聂舒月都不曾怪过慕震林,如今又怎么会怪她呢?
下山的路上,慕念呆滞地看着窗外,那堆重新捡起的物件被她放在腿上,双手无力地护着,裙子早被淤泥弄脏了,她无暇顾及,车窗上缓缓流动的雨幕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在朦胧中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山茶花。
枝头上的朵朵红艳夺目,连成线在她眼前划过。
被雨打落的则是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它们散落一地,将这片后山深处的山坡染成了赤目的红,是凌乱又衰败的美。
“这雨太大了!阿野哥徒步进深山,实在太危险,万一山体滑坡,那他……”
在聂舒月的墓地没找到聂野,他们打电话聂野也不接,柳酥放下手机,陈冠急了,可他话还没说完,柳酥及时握住他的手臂,摇着头用眼神制止了他。
柳酥看了一眼后座失魂落魄的慕念,又回身坐好,默默道:“阿野哥从小就在这片山头跑,他知道哪里危险哪里安全,他是个成年人了,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慕念鼻尖一酸,忍不住流下泪来,柳林坐在后座看到了,他没有声张,而是默默地给慕念递了纸巾。
今日慕念救了他姐姐,也算他半个恩人了,小孩子的讨厌就是这样来的快也去得快,他对慕念的态度已不再像从前那样针对。
慕念沉默地接过纸巾将眼泪擦干,她强装镇定,问道:“他除了聂阿姨这里,还可能去哪?”
陈冠和柳酥皆是摇头,聂野从来不轻易情绪崩溃,这些年来,他连在聂舒月面前诉苦的次数都寥寥无几,向来都是心里压着事在聂舒月面前强装坚强的,聂舒月死后,聂野更是从未在她墓前表露过难受的情绪,他不想让聂舒月在天上还要担心他。
他早已经习惯了不良情绪的自我消化,事事压在心底,他在望乡镇,早就没有亲人了,除了死去的聂舒月,他们也不知道聂野还能去找谁。
陈冠带着慕念在望乡镇绕了一圈,愣是没看到聂野半个人影,直到夜幕降临,慕念坐在车子后座上再次拨通聂野的电话,才终于被接听。
“哥哥!”慕念唤他,“你,你现在在哪?”
“慕念,别担心,我没事。”聂野一身湿濡,冰凉的衣服贴在麦色皮肤上,嘴唇已有些干裂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