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对南北农业的分析字字在理。”陈家明一边在心中暗自钦佩黄宗羲的学识与见识,一边又跟着反问了一句:“但不知大人是否知晓小麦、水稻、棉花、植桑、牧羊各自需要的花费的劳力?”
“这……”黄宗羲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老实的回答道:“本官并不清楚。还请陈会长指教一二。”
“大人过谦了。其实不止是大人您不清楚,就算是常年务农的农夫也不一定知晓。毕竟农夫关心的只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而就算是拥有大片土地的地主也极少会既种稻植桑又放牧养羊。惟有而今地商会才有机会能同时经营南方的农场与北方的牧场。而在下也只有幸经营商会,这才稍微知道了点其中的关系。”陈家明谦逊的说道。
“陈会长,这农场应该比牧场更费劳力吧?”一旁的罗胜想了一下插口道。
“不错,确实如此。种植农场所需花费的劳力是放牧的4倍。”陈家明点附和道。“同样是种植粮食,种植水稻所需花费的劳力是小麦的2倍。而植桑地劳力是小麦的12倍。至于种植棉花则是迄今为止最费劳力的一项活,大约是种植小麦的27倍。”
“也就是说目前要维持南方的农业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连带还争夺了工商业的劳动力。”黄宗羲很快就明白了陈家明说这些话的意思。
“准确的说是工厂的劳力。像桑蚕、棉花之类原料的种植其实也是工商业的一部分。”陈家明纠正道:“事实上,植桑种棉同样也在争夺粮食种植的劳力与土地。桑稻之争、棉粮之争这些现象打从前朝起就早已不是什么陌生的事了。”
“嗯,话虽如此,可早些年江南的农户不照样既种稻又种棉。”黄宗羲皱着眉头反驳道。
“那是因为早些年那些农户种棉织布多半是只为了满足自家度用。偶尔有些赢余才会拿去市场变卖。可而今商会种棉织布则纯粹是为了贸易。光靠寻常农户种的那点棉,纺得那点纱根本满足不了工厂大规模生产的需求。”这一次说话的是罗胜。出身商会的他对于棉纺业地情况还是十分了不起的。
“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北方目前主要还是依靠羊毛裁制冬装。因为放牧虽然比种棉要占用更多的土地,可种棉则要比养羊以出产羊毛需要更多的劳力。在北方地广人稀的情况下,羊毛的价格也就顺理成章的比棉花低了。”陈家明跟着应和道。事实上,不止是北方诸省。就算是南方地一些纱厂、布厂也在采用羊毛作为纺织汉布的原材料。而这一切除了要归功于蒙古草原的安定,以及小麦——芜菁——大麦——牧草四轮作在北方的推广外。地方经济作物与粮食作物之间长期紧张的关系也起推波助澜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