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博雷利教授的提问,孙露只是报以了一个善意的微笑。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很难向他们解释得清楚。或许这正是所谓的文化上的差异。文艺复兴与宗教革命让科学在这个时代的欧洲摆脱了政治与宗教的束缚,使得欧洲的科学家可以自由地探索这个世界的奥秘。而对中国来说,科学、人文、宗教乃至传统、风俗都不是自由的。它们都得为一样东西服务,那就是天朝的官僚制度。该制度是一个比这个时代任何一台机器都要精密的统治机器,控制了一个自秦朝就建立起的永恒不变的等级体系。皇帝负责统治,官吏负责行政事务,农民负责种地,工匠负责制造,商人负责做生意。一环扣一环,咬合得很完美,而且人人都得满意。那些不满意的人就必定挨扳子、掉脑袋。至于不满意的学术、风俗同样也会被革除。维持这个统治机器运做的政治规则就是“帝王之术”。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历史上满清统治下中原会“剔发易服”,会随之改变数千年来传承下来的传统。因此当朝鲜人嘲笑中国人移风易俗沦为蛮夷之时,他们根本就不懂,对于中原来说唯一坚持千年不动摇的是“天朝官僚制度”,而不是给他们拾去当宝贝的儒家学说。当西方人郁闷的大叫“在中国人的国民意识中,只要是有点新意的东西他们就一概抵制”时,他们更不明白中国人抵制那些东西并不是因为它们有新意,而是因为那些东西不符合“天朝官僚制度”的标准。不明白这些潜在规则就永远无法理解中国人的所作所为。
当然不了解这些东西的人不仅仅只有外国人。像杨绍清这样的中国人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参透其中的奥秘。但是而今的孙露却十分了解这些内容。因为她是皇帝,是站在整个官僚体系顶端的人,是用帝王之术驾御整个统治机器的人。她不了解又有谁能了解呢?不过这些事情是不能向外人道来的。于是,面对一脸茫然的欧洲学者和自己的丈夫,孙露跟着又开口安慰道:“博雷利教授,对于我朝部分国民的无知之举,朕在此深表歉意。不过只要诸位在我中土多待些时日就会发现何为我中华真正的学者。”
孙露说到这里深情地望了自己的丈夫一眼。而那些欧洲学者也不由地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与帝国科学院的那些中国学者交流时的快乐情景。继而一个个都发出了会心的一笑。眼见气氛融洽了许多,孙露打算起身邀请众人去参观一下属于两位小皇子的“科技宫”。虽然身位女皇的孙露一向都是公务缠身的。但她这些年来对两个孩子的管教可从未放松过。当然孙女皇的管教方式在许多大臣看来颇有鼓励小皇子们“玩物丧志”的味道。对此女皇本人承认她是在鼓励孩子“玩物”,但她并不认为这么做会“丧志”。事实上,自打两位皇子懂事起孙露便让他们参与各种体育活动,玩各种益智类游戏。在他们读书以后,孙露更是鼓励他们在课余时间尝试做一些模型,或是根据一些简单的科学原理做些小实验之类的。起先担心皇子因贪玩影响学业的大臣也曾上书女皇要求加强对皇子的看管。但到后来眼见皇子的学业非但没有因此荒废,反而因此使其思维更为敏捷之后,这样的反对声也跟着逐渐减少了。到如今两个小家伙的作品俨然已经能摆满一个房间。于是女皇便特地在皇城内拨了个院子给孩子作为他们的小小科技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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