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胡克的追问,杨绍清略微想了一下后,欣然回答道:“胡克先生,你知道吗,在中国有一副国宝叫《清明上河图》,它真实地描绘了数百年前大宋王朝的国都的壮观景象。如果有人能将我中华朝此刻盛景也如此保留下来的话,女皇一定很高兴能收到这样一份礼物。”
第96节 行大礼中西产分歧 取西经使团得正果
弘武五年农历七月二十六日,公元1654年9月6日,随着风尘仆仆的张骞号缓缓驶入帝都南京,这场漫长艰辛的远洋之旅就此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掐指算来离张骞号上次出现在南京刚好满五年零两个月。不过这并不代表中西文明间的接触就此停歇。正如当年张骞出使西域那般,一次伟大旅程的结束往往意味着另一场更为伟大的旅程的开始。而对于17世纪的中西文明来说更是如此。如果说访欧使团曾经让尚处萌芽状态的欧洲社会惊羡不已。那使团从欧洲带来的欧洲学者和技师给古老的中华文明所带来的冲击则更为深远。以至于后世的不少学者在提到弘武五年之时,脑中头一个反映出的大事件就是访欧使团的回国。因为打从这群老外来到南京城的第一天起,中西两股文化间的较量便就此拉开了序幕。而作为这一历史时刻的见证者,年轻的约翰·胡克则以一种猎奇似的笔锋记录下了两股文明的首次撞击:“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盛大的欢迎仪式。码头的四周围满了黑压压的人群,远处更有无数的男人和妇女聚集在自家的窗口看着我们。比起热情如火的广州人来,这里的居民显然要拘谨得多,也严肃得多。这也难怪,毕竟他们生活在世界上最强盛帝国的都城之中。不过首都欢迎仪式的排场显然要比广州的喧闹、多彩、豪华得多。锣声、钹声和喇叭声响彻云霄,各式各样的楼台亭阁用绸带和丝质帷幔装点得格外漂亮。码头上的官员都穿着色彩鲜艳的丝绸长袍,胸前还有绣有金色圆形的精美纹饰。据说中国官员学者的身份是与长袍联系在一起的,只有野蛮人或低践的苦力才会穿短衣。为了更符合中国人的打扮,教授他们都换上了大学博士专有的那种深红色绸长袍。我也套了一件牛津大学的学生长袍,虽然宽大而飘逸,可这里的天气太炎热了,穿着很不舒服。不过总比其他穿紧身外衣、套裤和长袜的欧洲人来得好。这些东方人虽然已经熟悉了欧洲人的穿戴,可在中国戏中,只有鬼怪才穿紧身外衣。所以至少我现在的样子不像个‘鬼子’。
当然无论我们怎么打扮,都不会比现场的中国官员来得更光彩夺目。如此众多的官员聚集在一起,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一片神圣森严的森林。而站在黄色大伞底下的女皇陛下就是这片森林中独一无二的女神。与人们一贯对东方女皇性感、妖娆的描述不同,中华帝国的女皇穿着一套绣有金色花边的白色长裙,奇异的发式极富东方韵味。就算是最苛刻的清教徒也会评价这样的装束端庄得体。从这点上来看,比起埃及女王克丽奥佩特拉,这位中华女皇更像是东方的伊丽莎白。事实上,女皇的举止也很严谨。女皇仅上前拥抱了一下阔别五年之久的丈夫,便与其携手登上了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引来了周围其他中国人一阵诧异的惊呼。真是大惊小怪的东方人,我总觉得在这种的情况下女皇至少也得给亲王一个香吻才近情理。
不过接下来的程序却让人觉得有些麻烦。女皇在与亲王登上马车之后,周围官员和平民立刻就都跪了下来,然后弯下身来直到头碰地,同样的动作得重复三遍。这可比欧洲的单膝下跪复杂多了。可当时就是这种情况,近万名官员和平民被集中起来,整齐划一地一起做这套动作,而在两分钟的时间内皇帝的马车威严地穿过人群。现场的欧洲人当然也要学中国人那样照做。因为当全体中国人跪下时,单膝下跪的欧洲人就像是在弥撒中扬圣体时站着的信徒那样惹眼。不过那些天主教徒倒是做得像中国人一样利索,谁叫他们也经常做这样的‘体操’呢。
后来同行的吴告诉我们,一跪三叩已经是皇帝赐予的极大恩惠了。在中华女皇统治之前,正规场合下臣民必须向皇帝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也就是说要跪三次,每次都要起立站直;每次跪地都要叩三个头。可既然女皇能将活动量减去了三分之二,那为何不能做得更彻底些,干脆像欧洲那样只单膝下跪一次。我将这个建议告诉了吴,结果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据说许多中国人都认为‘三跪九叩’的礼节是绝对必要的。并将自己能在盛大的场合当众向皇帝行三跪九叩视做一种莫大的殊荣。就算女皇现在简化了礼节,许多人还是坚持认为在隆重庄严的场合一定要行这种复杂的礼节。不过龚对此的解释又有不同解释。他告戒我一个外国人最好不要在中国学者的面前对中国的传统礼节指手画脚。这会引起中国学者的极度不满……”
记录下这些内容的胡克显然还没有作好充分准备来迎接来自中国本土学者的抵制与挑衅,也不明白惹吴钟峦生气的不仅仅是双膝下跪或单膝下跪的问题。而由两种迥然不同的文化撞击形成的摩擦。对此身为一国之君的孙露显然要比胡克更能看清表象下的本质。然而她却并没有就此迁就本土士大夫们的感情。相反女皇却在金銮殿上给了帝国骄子们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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