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的一阵呵斥让在场众臣顿时都低下了头。出于女人的直觉她对如今的局势并不看好。特别是杨家老小在一夜之间消失的事,更是让她胆战心惊,寝食难安。在层层的压力下芝兰对军队的渴望也开始与日俱增起来。她似乎终于明白了光靠读书人是成不了事的,握有兵权才是硬道理。但仅凭自己太后的头衔不可能指挥得动那些桀骜不逊的武夫。前思想后之后她便更抱定了让自己儿子迅速登基的打算。因为是人总会有欲望的。做了尉官的想做校官,做了校官的想做将军,就算是做了将军还想做元帅。芝兰坚信总会有将官不甘臣服与孙露麾下的。而她需要做的只是以皇帝的名义赐予那野心勃勃的武夫一些虚名罢了。在她看来只要有了皇帝的头衔就有争取军队的希望。于是,再也容不得其他人多言的芝兰,斩钉截铁着下令道:“登基之事一切从简,哀家希望三天后就能看见太子登基。至于其他借口,哀家不想听!”
“遵命太后。”众人见芝兰如此坚持,也不好再多发话。嘴里虽口称遵命,可底下的张慎言心里却是老大不快的。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并不能用逻辑来解释。她的决断与想法都十分的随性,翻脸比翻书还要快,而且从不计较后果。想到芝兰这几日来的所作所为,张慎言就觉得让如此一个太后摄政简直是一场灾难。额头上皱纹就想刚刚犁过的田地一般隆了起来。原来芝兰在控制了南京之后,不但将陈邦彦等粤党人士投入天牢。更是在南京城内外大肆搜捕异己。一时间整个京城上下被闹的一阵鸡飞狗跳。除此之外芝兰在皇宫大内也是一刻不肯消停。就在她控制皇城的第二天,宫里就传出了孝安太后李氏与数名嫔妃为隆武帝殉葬的消息。无论是孙露手下的心腹之臣,还是藩王皇亲,这位孝慈太后都没有放过的意思。翻脸无常,六亲不认,似乎成了她最好的注解。芝兰的这种做法在打击粤党的同时,亦震慑了帝党。
而一想到前几天陆昆亨将京畿周围的藩王软禁入皇城的消息,张慎言心中的怨气就更大了。觉得不吐不快他,忍不住一个箭步上前拱手道:“下官听闻陆将军将潞王等藩王家眷一起请进了皇城。不知可有此事啊?”
“此事哀家的主意。怎么?张大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吗?”芝兰满不在乎的反问道。其实在她的整个计划之中,逮捕京城的粤党与软禁各主要藩王都是同等重要的大事。然而在粤党方面除了参与内阁会议的陈邦彦等人外,其他人员与家眷几乎都脱逃出了南京城。这事让芝兰又是恼火又是惊愕。好在陆昆亨等人至少逮住了京畿周围的藩王。光是这点来看还是让芝兰颇感欣慰的。
“可是太后殿下,各藩王在先帝驾崩之后均没有过不轨行径。太后如今下令软禁各藩王,恐难以服众啊。”张慎言硬着头皮把话扯明道。芝兰既然敢向同为太后的李氏下手。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那些同样拥有继承权的藩王。一想到眼前这女人的疯狂手段,在场的众人都不禁有了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哼,张大人就别为他们说情了。先帝的尸骨都未寒他们便已经同粤党那伙人频繁接触了。你让哀家如何能放心得下。”芝兰也跟着毫不忌讳的反驳道。在她的心目中凡是可能对她儿子称帝造成威胁的人物,都应该被清除掉。但眼见底下群臣脸上所露出的异样神情,她又觉得自己说得太过露骨了。于是她又改了一番嘴脸,嫣然一笑道:“张大人你这也是多虑了。哀家此举其实也是为各藩王着想。如今时局混乱哀家实在是怕诸位藩王被奸人所掳。到时候再横生出什么事端来可就不妙了。”
被芝兰这么一说底下的众人纷纷点起头来,均觉得有那么点道理。毕竟现在他们手头掌握的最大底牌就一个正牌的皇储。一旦孙露在外另立藩王为帝,确实会给南京朝廷带来诸多困扰。这一次就连张慎言也觉得芝兰说得有理。但他心绪却没有就此平复下来。皇室成员的重要性相信粤党也应该清楚。可这一次粤党却没有带走一个藩王。这在张慎言看来是难以理解的。是来不及吗?不是,粤党既然能在一夜之间转移其骨干与家眷,没理由架不走一两个藩王。难道说是故意的?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让张慎言的心猛地沉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