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中国传教二十多年了啊。可惜,您到现在都没了解我们汉人。”王志林意味深长地一笑,说完便一夹马肚子窜到前面去了。
“汉人?难道我真的不了解汉人吗?”不明就已的汤若望低着头苦思冥想了起来。
而他与王志林之间的谈话,却被另一个汉人都听在了耳里。他就是范文程。却见此时的范文程绕有兴趣的纵马上前招呼王志林道:“王神甫。”
“范大人。”王志林礼貌地拱了拱手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是的。老夫都听到了。其实听王神甫刚才这么一说,别说是汤若望神甫,就连老夫这个汉人都发现自己并不了解汉人。”范文程抚着干枯花白的胡须,感叹道。
“哦?范大人你是汉人?”王志林轻描淡写地抬头反问道。
然而对于王志林带刺的反问,范文程并没太在意。或许对他来说这样的冷嘲热讽已经听得太多太多了。只见他抬头望了望云层密布的天空,思绪不禁又飞到了三十五年前。万历四十三年,时年仅18岁的范文程在沈阳县学考取了生员。正当他踌躇满志,决心在仕途上有所作为的时候,灾难来临了。三年后,努尔哈赤带兵南下,攻克抚顺等地,大肆掳掠,并将所得人畜30万分别赏赐给有功官兵,21岁的范文程身在被掳之列,从而沦身为奴。之后的范文程几近周折沉浮,从一个奴隶一步步走到了满清第一文臣的地位。期间的辛酸苦楚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于是他自嘲地一笑道:“是啊,老夫是千夫所指的汉奸。确实没立场,也没面目再去同大明谈判。”
“范大人你应该是个旗人吧。”王志林昂着头认真的说道:“在你放弃汉人的矜持投靠满人时,就已经抛弃了自己汉人的身份,不是吗?作为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被鞑虏俘获,被迫剃发易服充当奴隶,或许有这样那样的苦衷。但是主动投靠鞑虏,甚至为虎作伥接二连三地为鞑虏出谋划策,千方百计至自己的民族与死地。这么做还算是个汉人吗?范大人既然铁了心要做一个旗人,那就不必再在乎自己曾经的汉人身份。更不用为此感到有什么羞愧。”
王志林一番言辞让范文程一时间也不禁语塞了。沉默了片刻的范文程终于苦笑着开口道:“王神甫的言辞可真犀利啊。老夫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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