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苦恼的吴继善也只好黯然回到了南京继续同朝廷商讨关于大西归顺的事宜。事实上也没什么好谈的。吴继善发现自己只是过去盖个章签个名便可以带着数十万的钱粮回四川了。这一切容易得让他到现在都觉得难以至信。谈判是没什么悬念的。倒是那时南京恰逢国会召开在即。吴继善在隆武内阁的盛情邀请下多留了几个月来观摩这难得的盛会。期间他还在礼部官员的陪同下参观了南京附近的不少城镇。可以说那几个月给吴继善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耕者有其田,三年免赋税”真正能做到这两条的恐怕只有现在的隆武朝了。无论是宽畅的官道还是狭窄的乡间小道。两旁均是一片绿油油的稻田或麦田。农夫们辛勤的忙碌着恢复耕作。大小乡镇中到处是往来不绝的商贾。运河上大小船只川流不息。这些都不是能故意装点得出的。其实在去南京的路上吴继善便已经能够感受到越是往东这城镇就越发繁荣。虽说江南和两淮本就是渔米之乡。但原籍太仓的吴继善依然能深切的感受到现在的两淮同十几年前的两淮的差别。不可否认隆武朝的国土比崇祯朝整整缩小了一半但感觉上其国力却一下子提高了十几倍。国土缩小国力却提升咋一听来好象是在说笑。但却是吴继善的切身感受。
隆武朝真是一个不可捉摸的王朝。在南京的日子吴继善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回到了大明。而是出使了一个陌生国家。隆武朝很明显使用的不是天朝的制度。特别是那个由平头百姓组成的“议会”却能同官府平起平坐。地方上的知州、知县出门竟和平民百姓一样。想想以前汉官威仪,高门深院,八抬大轿,鸣锣开道。这成何体统,朝廷的威严何在?然而那次国会的召开让吴继善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朝廷威严。国会上当首相孙露宣读完那“五年计划”后全场百姓议员爆发出的热烈欢呼声响彻天际。吴继善从周围人眼中看到的是信任与崇敬。隆武朝的威严就是来自于这种信任与崇敬。而大西和满清的威严却是来自于百姓对杀戮的恐惧以及对统治者的敬畏。孰优孰劣不言而喻。
吴继善不由又想起了那日在南京钱尚书对自己的一番挽留。若不是还顾及蜀中的家眷吴继善当时还真的会毫不犹豫的留在南京。可惜机会是稍纵即逝的。现在的他还是要在成都城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想到这儿他在心中又叹了口气。忽然一阵风吹掠开了轿子上的布帘。吴继善猛然间瞄到了挂在城头上那个白乎乎的东西。那是前兵部尚书龚定敬的人皮。里头塞满了稻草再加上前两日的雨水洗礼现在看上去越发的惨白肿胀。顿时吴继善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的所想所思即刻就被抛到了爪哇岛上。他连忙心虚的放下了帘子生怕有人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不轨心事。
轿子穿过小巷终于在吴府门口停了下来。眼见失魂落魄的吴继善刚一下轿府里头的门子立刻迎了上来打了个揖道:“老爷,您老家来人了。”
“哦,”还未回过神的吴继善没听清那门子的话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可当他前脚刚要跨进门槛时从墙角那里忽然跑来了一个后生操着太仓官话冲着吴继善点头哈腰道:“大老爷,大老爷。可把您给等着了。”
被那后生这么一拦吴继善这才回过了神。定眼一看原来是一个身着短褂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轻后生。身板倒是挺魁梧的就是那表情看着有些木纳。吴继善不由眉头一皱问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