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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宁当然明白皇上的用心良苦,万分感激。

文家被彻查,坑越挖越深。

乐兮堂的账面做得干净,可其实账簿有两册,一本明账,一本暗账。

眼看转眼将入深秋,一日寒过一日,文家的案子依旧没有结。越查事情便越多,拔起文家这棵大萝卜,光是带出来的泥就不止三斤。

陶迪三天两头的来向白昼回禀案件进展,请皇上示下后文。

他是刑部官员,明白普天之下凡事讲求一个度,非黑即白的事情只出现在理想国度中,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说来浅显,把握起来却不容易矫枉过正、轻纵则妄。

期间,文亦斌在府内递了两次奏请,想要戴罪面圣,白昼都没理。

因为文亦斌书信里的内容,并不是白昼想要的。

小可儿证明过,彭奇与文煦有过数次往来。所以白昼在等,等文家的人坐不住了,又或是彭奇坐不住了。

寒露这一日,刮了大风,过了午后云彩黑压压的沉下来。天色黑得像是晚上一样,白昼在御书房看书,让布戈点了灯。

他的身体好转,只有他自己和远宁王知道,就连布戈,都瞒着呢。

布戈看皇上手里拿了一本叫《烟沙记》的书,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反正这几日皇上看得有来道去的。就连平时午饭后的小憩都省了。

终于还是忍不住唠叨:陛下,您还是歇一会儿吧,今儿天气不好,书看多了眼疼。

白昼抬头看他,似笑非笑的,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忽然问他道:出卖至亲就能独活,否则就得和他一起死,若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布戈愣住了,接着挠了挠脑袋,皱眉道:奴才的至亲早就没了,更不知道与他们在一起时,是怎样一番风味,陛下说的这么复杂的纠葛,奴才不明白。

他答话时,神色里已经没有了悲凉,就像在说非常平常的事情,这种命运的安排,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若是叹惋哀伤,倒没什么,越是这样,白昼心里越是生出一股细腻的酸涩,想安慰他一两句,又找不出话茬儿,最终只得苦笑着拍拍他肩头。

也就是这时候,有人来报,文家又上了一道折子。

与其说是折子,倒不如说是一副绢帛。

布戈帮忙展开,扑面而来一股熏书的药味。

那是一封血书,不知写了多少年,血色早已深沉得像墨迹一样。

书信,更是曾经被撕碎过,几乎是撕得粉碎,然后又被一寸一寸粘好在背帛上。

白昼笑了笑,文亦斌终于带来了诚意。

宣文亦斌来见朕吧。

传事的小太监却躬身道:陛下,这是文煦大人呈上来的,并非文亦斌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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