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江璨像卖关子似的停顿了一下,笑意明晃晃地盛在他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里。
“他告白的方式很特别,是把那个女孩子从头到脚地夸了一遍,在夸人家脚踝长得好看时,他问他们在一起了,以后如果女孩先死了,能不能把胫骨送给他哈哈哈哈哈。”
本来就憋着笑,江璨说着说着又忍不住乐起来,“再然后,人家甩了他一巴掌,喊了声变态就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与墨:“…”
他倒是没觉得多好笑。
但江璨的朋友,果然能做江璨的朋友。
江璨笑过了,又继续说:“我以前还经常拿这事打趣他,但现在突然就有点理解了。”
他真诚地夸道:“你脚踝是真的很好看,我朋友喜欢的那个姑娘的肯定都没有你的好看。”
江璨视线又往下落,还伸手在旁边比划了一下,他之前就注意到过,但没有看到过这么仔细。
裴与墨的裤脚湿了一截,往上窜了窜,露出的骨节线条清晰流畅,窄窄几道,像是一只手可以握住。
江璨的存在感很强。
江璨那只手爪子存在感也很强。
裴与墨几乎感觉到江璨掌心的温度,他猛地站起来:“我去洗澡。”
江璨茫然:“昂,哦。”
这样的氛围实在微妙,偏偏江璨浑然不知,还傻不愣登地想着,去洗澡就去洗澡,急什么?
裴与墨低头把一捧水泼在脸上。
冰冷的水带走脸上的热度,镜子里的自己还是那样,漆黑的眸子里平静无波,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可就在方才,他心里突然又涌现了那种奇怪的感觉,但想要理清,又很快消失不见。
撑在水池两边的手一顿,裴与墨后知后觉,他怎么又把江璨给带回来了?
伸手解开脖颈处束缚着的纽扣,忽地,裴与墨脚下一软,眼前的一切都叠上奇怪的重影。
像冲印失败的老式胶片。
周边浮现出大片大片的光点,明明暗暗,破碎混乱。
熟悉的疼痛感从太阳穴处传来,像有一把正在在用力敲击的锤子。
恶心,头晕,失重。
裴与墨心道不好,想要撑住盥洗池,却无力操控已经没有知觉的手脚。
嘭——
是什么东西被推倒的声音。
感觉到不对劲,江璨紧张地贴过去,“与墨?”
自从裴与墨进浴室,江璨就搬了个小板凳在浴室门边坐着。
今天海边那会儿实在有点吓着他。
再者,裴与墨刚刚跑那么快,跟有人撵着他似的,谁知道是不是想变成泡沫,顺着水管一路飘向大海呢?
一门之隔,裴与墨指尖在不受控地颤抖。
就这样闭上眼吧,冥冥之中,似乎有谁在这样说。
天旋地转间,黑暗也一点点侵蚀过来,像铺天盖地的蝙蝠或者飞蛾…却被骤然响起的敲门声驱散。
脆弱的玻璃门嘭嘭作响,江璨:“与墨?与墨你还好吗?你在里面做什么?”
裴与墨:“…”
闭了一半的眼努力地睁了睁,他十分艰难地挣扎着,把挂在旁边的浴巾一把扯下来,盖在脚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