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稍作休息,补充好了身体所需的能量,彻底熄灭火堆,把一切痕迹都利落地抹除干净。
哪怕再精锐的侦查手来,也没办法判断这里是否曾经有人停留过。
“俞先生,前面还有两公里的路程。”
时霁在意识海里和俞堂汇报:“终点前有一片湖,两侧都是伏击地形,我需要从中间泅渡过去。”
俞堂点了点头。
他调出控制面板,打开时霁的身体数据,从头至尾检查了一遍:“我会在五分钟后恢复意识海的投射。”
时霁有些迟疑:“俞先生——”
“好了。”俞堂说,“这个没得商量。”
他知道时霁的担忧。
意识海一旦被切断,就意味着对身体的感知力无限趋近于零。这种天气下泅渡,会造成严重的失温,时霁经受过相关训练,但俞堂却不一样。
如果恢复意识海的投射,俞堂也会同步时霁所有的身体感受。
“不恢复投射,你自己也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俞堂说。
上次去军部的机密档案室,俞堂顺便看完了近些年所有的战争记录,也学着时霁的习惯,做了份总结:“你知道你为什么无论怎么训练,都做不到让盛天成满意吗?”
时霁怔了下。
俞堂从不在他面前提起这段过往,最近的变故太多,他几乎已经忘了这个名字。
但在重新被提起的时候,他意识里残留的痕迹,依然止不住地轻悸了下。
时霁稍稍放慢了行进速度,认真回答:“不知道。”
“因为他们一开始就错了。”
俞堂说:“盛天成和他那一派的军方观点,认为疼痛、疲倦和负面情绪,是影响战斗力的关键。”
俞堂:“但你应当也已经意识到了,不是这样。”
时霁:“……是。”
他的确早就意识到了不对。
只有知道疲倦,才能及时调整体力分布,只有学会恐惧,才能时刻维持高度的谨慎,保证肾上腺素的持续分泌。
只有明确感知到疼痛,他才能知道自己身体的极限。
人之所以强于机器,强于AI,正是因为这些看起来好像碍事至极的部分。
他早就意识到了不对,但这些念头一经产生,就会被那道程序吞噬抹杀,甚至没有任何停下细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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