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司言没有犹豫地说:“那你就不去。”
韩佑终于忍不住道:“我们已经分开了,陛下,我现在只是普通的臣子,您有何理由不让我去呢?。”
去年说好分开以后,韩佑本打算过完春假就向朝廷申请外调,谁知道战事和灾荒接踵而至,让他始终丢不开手,不忍心把这一摊麻烦事甩给夏司言自己去面对,总想着等情况好一点了就走,结果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这一年他们君臣相见时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像他们不曾相爱不曾耳鬓厮磨,在夏司言眼中一切都还可以重来。
韩佑知道他们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是个泥沼,他和夏司言都只会越陷越深。
只要时常可以见面,思念就永远不会少,哪怕多看一眼都会在心里爱他爱得更多一些。再拖下去韩佑觉得自己会忍不住重蹈覆辙。
夏司言被韩佑问住了,怔愣了一会儿,好像真的在找不让他去的理由。
韩佑叹气道:“我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一切早就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可是夏司言不甘心,“你说你爱我,是骗我的吗?”
“那个时候是爱的,”韩佑感到剜心的疼痛,隐约觉得有一股铁锈味从胃部涌起,他闭了闭眼,狠道:“不过现在已经不爱了。”
夏司言脸色沉下来,一字一顿地问:“不爱了是什么意思?”
韩佑面上严肃得像是在廷议对答:“臣对陛下,不再有超越君臣的非分之想了。”
“为什么?”夏司言像是被巨炮猛地击中,视线模糊中看到韩佑眼睛里一片平静,瞳仁是清澈的琥珀色,看不到他情绪激动时浮起的红。夏司言这才想起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韩佑瞳仁泛红了,这才突然意识到他面前的这个人,真的只是内阁大臣、户部尚书韩佑了。
夏司言握住他肩膀的手蓦地松开,无力地垂下来,“是了,因为我不是一个好皇帝。国家在我手上千疮百孔,让你很失望吧。”
韩佑后退一步,拱手躬身拜道:“陛下这一年节俭爱民、躬身理政、悯恻百姓,尽心赈灾,在有战事拖累的情况下仍能做到这样,已是实属不易。”
夏司言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吗?”
韩佑不敢看夏司言脸,维持躬身的姿势看着地面说:“来年还请陛下减免田赋与民休养,这次的灾荒对商税影响很大,陛下要酌情考虑多发钞引降低费用,多与小民谋利。春节前后这一段时间是最难熬的,京城可能会涌入大量灾民,赈济之事陛下还要多费心……”
他一样一样地交代完,抬起头才发现夏司言已经走了。
和谈的最后一些细节在十一月二十三的例朝上敲定,朝会后,京中传言韩佑果然失宠了,皇帝把他派去菖州边境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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