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真的要跟兰夫人坐在一起,他也希望不是现在这样,他希望他能做好准备,能跟夏司言一样有底气。现在还不行,他还对他自己、对他和夏司言之间的许多事情没有理清楚头绪。
原本他以为已经理清楚了的。
在部衙里磨蹭到酉时,估摸着晚膳也躲过去了,韩佑才出门回府,谁知他回了府才知道有一位姓慕的夫人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韩三在轿厅里迎接他,面色为难地抱怨:“我跟她说了今天您不在家,要很晚才回来,可是她一定要等您。”
“算了,没事。”
绕过照壁便见一位身着暗红色长袍的中年女人独自坐在花厅闭目养神,韩三跟他示意就是这位,韩佑点点头,叫韩三让厨房准备待客的晚餐。
韩佑踏进花厅时,慕瑾兰就睁开了眼睛。
“兰夫人。”韩佑恭敬行礼。
慕瑾兰似乎并没有作客的自觉,主人家行礼她也不站起来,坐着受了这一拜,指着面前的凳子说:“韩大人,坐。”
兰夫人举手投足带着妇人少有的威严,韩佑很久没有这种在长辈面前的拘谨感觉了。老老实实坐下,甚至忘了让下人上茶。
慕瑾兰开门见山道:“韩大人是什么时候进宫给小言做侍讲的?”
听到她称皇帝为小言,韩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说:“是昭朔二十九年。”
“昭朔二十九年啊,”慕瑾兰仰脸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好似陷入了回忆,缓缓地说:“那年小言八岁。”
韩佑没有说话,慕瑾兰望着天沉思了一会儿,又问他:“韩大人是哪一年的?”
“晚辈生于昭朔九年。”
“嗯,”慕瑾兰点点头,“那你要比小言大十二岁,也难怪。”
她没说也难怪什么,但是韩佑听出了很多种意思。比如也难怪夏司言会喜欢你,因为你陪着他走过了整个少年时期。又比如也难怪夏司言会这样依赖你,因为你年纪比他大那么多,你有的是办法拿捏他。
慕瑾兰对她的“也难怪”不做解释,任由韩佑去猜。然后她接着问:“韩大人今年三十一了吧?为何还不成亲,是因为小言吗?”
韩佑沉默片刻,在心里叹了口气,平静地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