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又把他们在吴府商量的事情跟夏司言说了,夏司言向来对这些权谋之术不敢兴趣,不耐烦地挥挥手说:“你去办就好了,朕现在也只有你可以信任了。”
皇帝这样说,韩佑应该高兴的,但最近他不知是怎么了,老是在想一些权谋之外的事情。比如今天他们计划趁机歼灭高党换上自己人,这本是没什么好犹豫的,理应如此。可是到了长乐宫,他心里又一直在盘旋一个声音,是不是应该给陛下留一些得用的人呢?全部换上老师的人,老师又会不会走高擎的老路呢?
没见到夏司言的时候,心里的棋局一目了然,该怎么走可以轻易看到三步以后。可是一见到夏司言,心里的这盘棋就乱了,好像一个人同时下了两边,左手对右手,步步都舍不得下狠招。
“你在想什么?”夏司言见他发呆,捡起笔用笔杆戳了戳他的脸,“事情很棘手吗?”
“嗯,”韩佑顺着他的话点头,“是有些棘手。”
他白皙的脸上被笔杆戳了一个红红的印子,夏司言盯着那个印子看了一会儿,突然伸长脖子,用嘴唇凑近他。
韩佑心里瞬间停拍,脑子一片空白。但预想中的柔软触感却并没有落在脸上,夏司言只是吹了吹那里,然后用手揉了揉,说:“红了。”
韩佑松了一口气,他既担心夏司言跟他太过于亲密,又舍不得退得更远。他在心里祈祷,皇帝最好永远也不要跨出那一步,弄得事情不可收拾。
现在这样刚刚好。
再等几年吧,再等几年,等他的小皇帝再长大一点,这后宫中不可能没有女人的,到那个时候夏司言就正常了,他也就正常了。
收回心思,韩佑假装没有察觉他话里的轻佻,侧着退开半步说:“陛下,时候不早了,臣接着为陛下讲韩非子吧。”
第8章 荔枝
韩佑并不完全赞同法家学派的观点,但韩非子是先帝给夏司言指定的课本,所以他只好结合着书,跟夏司言讲一讲本朝历史。而夏司言也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愿意多听一点。
但今天他总是有些心不在焉,连着说错了好几个地方被夏司言纠正。
皇帝一只手撑在书案上,托着腮看他,眼睛里的热切使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他总是想起夏司言画的那幅画,画中人是自己的脸,而眼神又是夏司言此时此刻的眼神,这种莫名又荒唐的想法让韩佑的思路很混乱。他想快点讲完今天的内容,然后快点出宫去,逃离这里,可越是着急越是出错。
再一次把历史中的人名说错的时候,韩佑很沮丧地停了下来,“陛下,臣……有愧,不若今日就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