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穆仰头靠着车厢壁闭目养神,眼睛上敷着温热的布巾,感受到递在唇边的瓷杯,简穆扯下布巾,从何平手里接过杯子,将杯中的蜂蜜水一口喝净。
何平接过空杯盏,皱着眉劝说:“少爷,您下此可不能这么喝了,伤身。”
“没办法,今天郑学士也在。”简穆的嗓子很不舒服,又要了一杯蜂蜜水,喝了半杯后,才继续开口说话:“我得学学怎么假喝了。”上书馆的先生中,简穆年龄最小,资历最浅,唯一一个和他算是同龄人的博士也26岁了,所以一般只有他干杯,其他人随意的份儿。
其实,大齐目前还没有特别烈的酒,简穆感觉他喝过的酒最高也就20度上下,但也不知道是他很少喝酒的缘故,还是这具身体本身的问题,简穆对酒精的耐受度很低,这种度数的酒他喝多了也会头晕。不过,这也坚定了简穆不去研究蒸馏酒的决心,没得整出来还祸害自己。
除了官场上的琐事,还有一件让简穆又喜又恼的事——《京城营造》官式建筑的木构架部分的初稿总算完成了,从基本类型、平面设定、剖面设定、立面设定、大小构件到材栔分的模数,一箱子书稿审得简穆一个头两个大。
最让人为难的是,有许多问题,叶二郎也懵懵懂懂,和匠人交流虽然也能得到一些解答,但更多的匠人却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了。就是插图,也不是一帆风顺,除了简穆为了直观而画的建筑的素描以及可直接度量的小结构物件,其他涉及到精确的高度和角度数据的图样,简穆也不敢用艺术代替科学。
三个臭皮匠闭门造车地研究了将近三个月,最后,简穆与叶二郎和周瑞商量过后,给江侍郎递了帖子,带着整理好的稿子和一清单的问题去了江府。
无论从经验、见识还是人脉上讲,江侍郎都是简穆三人远不可及的前辈,简穆几人也是诚心来求教的,也没客套,开门见山地就把来意给讲了。
江侍郎对简穆一直很亲切,这几年二人关系渐近,江侍郎看到那一大箱子的稿子,对着简穆笑骂:“你倒是不客气。”
简穆陪笑:“学生有不懂的,自然来找先生解惑。”简穆岁考时给江侍郎递了行卷,江侍郎也确实出了力,简穆自那以后,无事时就叫江侍郎「江大人」,有事时就管江侍郎叫「江先生」。
江侍郎也没问简穆好好在上书馆上课,怎么又开始琢磨起营造之事,就答应了帮他们看看。因为,筒车之事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江侍郎的侍郎之位也曾有简穆的一份功劳在,简穆既然敢把东西直接送到他面前,肯定是有价值的东西。
结果,江侍郎的「看看」,一看就看了一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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