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简穆突然闭嘴,安慰地拍了拍何平的手臂。
何平感受着自家少爷拍在手臂上的力道,笑起来,声音有些怀念,却没有半分伤感:“我早不记得自己的家人了,可能他们也都死了吧,卖我那点儿银子多半也不够我二叔赌的。我那时太小了,也不懂自己难不难过,反正跟着郎主后我能吃饱肚子了,也就很少想起家人了。”
何平所说的郎主指的是苏云起,何平何安都是苏云起送给简穆简怡的。
何平拉拉缰绳,调整了一下马匹行进的方向,继续说道:“后来又跟着您,一开始离开苏家我挺害怕的,而且您和二少爷只有那么丁点儿大,我和何安都怕您和二少爷有不好辜负了郎主对我们的恩情,但您和二少爷对我们真是太好了,有时候我都觉得,郎主送我们去老宅不是去照顾您和二少爷的,反而是让您和二少爷来照顾我们的。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想起家人,再后来,您让我和何安跟着您和二少爷一起念书习武,我也忘了是几岁了,反正,有一天我又想起了家人,那时我才发现,以前说不想家、不难过都是骗自己的,因为我那时候才知道,真的不难过是什么感觉。”
何平的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但简穆的心却平静下来,就算是无萍之人,也是有人会惦念的。
简穆弯起唇角,懒懒开口:“「那么丁点儿大」是个什么说法?”
何平赶紧恭维简穆:“少爷您从小就威武霸气。”
简穆嘴角抽抽,忍了忍,没忍住,抬手敲了何平的脑壳一下才揭过这一篇。
马车行到朱雀东街时,简穆与从郊外回来的简怡碰上了,两方汇聚,也没换乘,简穆看着在何安踢踏得十分平稳乖巧的黑豆豆:“黑豆豆对何安可比对我亲多了。”
何安有些不好意思,简怡摸了摸赤骁的脖子,说道:“马儿就是这样,谁给他喂食、刷毛就和谁亲。哥,我都劝过你多少次了,你自己算算,你喂过黑豆豆几次?”
别说喂马,简穆骑马的次数都十分有限,黑豆豆买来后,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何安在骑,简穆出门大多还是坐车。
简穆想到明年的吐蕃之行,看向何安,指了指黑豆豆,说道:“黑豆豆不是你自己挑的,但你们俩也算有缘,它就给你吧?”
何安吃惊,不过反应很快,在马上给简穆行了一礼:“谢少爷。”
简穆笑了笑,转头对何平说道:“下次休沐咱们去趟马场,再买两匹马,到时你自己挑一匹。”
何平欢喜地应了,然后开始得吧他和武师傅学到的一些相马的小诀窍,看来对于买马也是向往已久了。
同简穆把马单纯当成交通工具不同,简怡很喜欢马,对自己的赤骁也很有感情,所以简怡对简穆这种随口把黑豆豆转送的行为很是不满,但碍于何安还在,就没说话。
待到晚上只剩下兄弟两人时,简怡就开始唠叨简穆,觉得简穆不够尊重黑豆豆,把简穆念得头疼,一再保证,这次买了马一定好好培养感情,外加给黑豆豆和赤骁提高口粮待遇,简怡这才放过简穆。
也因此,简穆在马场时真是仔仔细细地挑选了一番,最后相中了一匹白色的母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