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他身处的环境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高二转去了伦敦私立的寄宿高中,两人宿舍,有各自的房间。江舒亦记得很清楚,接到情书都会手抖的他,在六月某个夜晚,从门缝里,目睹了一场激烈的私密运动。
他床头正对着室友房门方向,大概太心急,室友门没关紧。
门缝狭窄成一条线,依旧能看见同性交缠的裸体、蛮力的冲锋、拽下的窗帘和被踢破碎了一地的花瓶。
喘息声、冲撞声、挑逗的dirty talk伴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接连不绝。
他当时在看书,握太紧书脊硌得手心发疼,将目光移到书页,转瞬又移了回去。
透过两重门缝,像个上瘾的偷窥者,看完全程。
几乎颠覆了他的认知,冲击难以言表,迅猛又彻底,后劲十足。
许多年后,他阅读时读到任何性描写,都能轻易地回忆起那晚维多利亚风格的卧室里,光影下如激流般撞击的同性裸体、窗帘被拽破撕裂的花纹和碎瓷片漂亮危险的棱角。
往后的日子,他经历了持续不断的观念重塑,因为室友有两个固定伴侣。
会换着带回来过夜,穷奢极欲,看不见现场,但能听见声音。
模糊的、难耐的、高亢的。
有些时候,想象力补充带来的刺激,远远超出事实本身的刺激。他听了许多个夜晚,身体正值发育期,会有生理性的欲望和冲动。
但自小的教育根深蒂固,在两种思想的碰撞交锋中占了上风。
不断告诫自己,这是错误行为。
室友有个男友是英籍西班牙裔,高大健壮,某天趁室友事后去清洗,下身围着条浴巾,来敲他的门。
胸膛布满抓挠的痕迹,手掌有块被地毯擦破的皮,泛着红,低声说我喜欢你很久了,要一起做吗?会很爽的。
短短一句话,带来比那晚偷窥更迅猛的冲击力,让他涌起难以抑制的恶心和抗拒。
但他后来偶然撞见过,室友卧室里出来三个人,刚运动完的模样,若无其事地谈笑,商讨晚餐吃什么。
英国同性合法,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了解两国间的文化差异,艰难地找到平衡点。
然后花了更长一段时间,接受自己的性取向。
但他骨子里有着东方的含蓄内敛,趋于保守,每当有人向他示好,第一反应是敬而远之。
厌恶又渴望,很矛盾,难以找到完全合他心意的对象。
坦白讲,靳原对他有一定的吸引力,尤其是身体,但仅此而已。
如果想沉溺于短暂的意乱情迷,他以前多的是机会。靳原还没特殊到,能打破他的克制清醒。
即使要找,他也会选择长期稳定的关系。
只相处半学期,且已经过了一个多月,靳原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