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馆陶在屋里写遇名居的营业规划书,突然闻到楼下传来似有似无的香气,立刻甩笔飞奔出去,只见一楼大桌上,米饭、小菜、香草鱼全部备好,甄若情正在桌边放筷子。
注意到楼上的动静,甄若情抬头笑道:“小掌柜,下来吃饭吧!”
“好嘞!”刘馆陶三步并作两步走,飞快下到客厅,四处看看,又四处看看:“若情姐姐,店里的男人都去哪了?”
甄若情很不以为意:“不知道,一群臭男人,没了刚好,管他们作甚。”
刘馆陶本来还想看看李静安是不是又在河边孤独地行走了,瞬间被甄若情说服了:“说的也是,管他们作甚。”
两姐妹动筷前,拿了一壶酒放炉上温着。一边吃饭,一边互诉过往。
刘馆陶说自己是从长安而来,因战乱流落在此,机缘巧合之下从刘夫人手中接过了遇名居,甄若情听完很是吃惊,不过也解答了她的困惑。
甄若情在燕州也算人脉广泛,早就知道遇名居主人是位已有家室的中年男子,她进门看到李静安时还感叹这男人保养得不错,谁知他旁边的少女才是主人,原来其中是这个缘由。
不过她还是好奇:“机缘巧合,是怎么机缘之法?”
“就是……呃……机缘啦!”刘馆陶不好意思把借钱开店的事告诉她,总觉得一定会被嘲笑,只能拼命扒饭。
甄若情只当是商业秘密,知趣地不问更多了,换了个话题:“那李静安你又是如何招进来的?他看着就是个干不了粗活的读书人,连盐和碱都分不清,留店里不是养了个吃白饭的吗?”
刘馆陶有苦难言:“我……他救了我一命,算作是我的救命恩人吧!”
“原是如此,所以小掌柜才留了他,真是位知恩图报的大善人。”
“好说好说……”
轮到甄若情说自己的过往,原来甄若情十二岁成了孤女,为谋生计,进城主府给人做丫鬟,因生得一副好相貌,被做客的乐坊老板看中,带走悉心培养,成了丝管人间的乐师。
那也算是一段好岁月,不知多少文人墨客、五陵年少在乐坊中一掷千金,城主大寿时,她还受邀前往,成为座上宾,昔日的丫鬟,今日的贵客,时局变幻无常不过如是。
她也曾迷失在那种纸醉金迷之中,可不知从何时起,她逐渐厌倦了觥筹交错,卖笑为生的日子。今年燕州战乱,丝管人间受创严重,许多姐妹收拾细软离开,她也是其中之一。
别的姐妹都嫁了人,可她怎么也不愿,她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能是在声色场上见了太多的无奈与泣诉,她隐隐有一种感觉,若是自己嫁了人,那她的青春,她的人生也就随之结束了。
刘馆陶不明白甄若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此刻她还太过年轻,对一切事物都抱着一腔热血,既不懂人世间的诸多无奈,也不知道青春逝去后,年少的热意总会退场的。这种感受要等到多年后,要等到寂寥无人的深夜,回忆现在的一切时才能明白。
她劝慰她:“姐姐莫忧愁。姐姐是个好女人,一定会有好男人与你相配。”
甄若情笑道:“你这孩子,你可知什么才是好男人?”
这可难倒了刘馆陶,她思忖半天:“我也不知,只是,人们常说,好男儿心怀天下,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想,这做到这点的就是好男人吧?”
甄若情笑道:“非也非也,这不过是好读书人罢了,才不是什么好男人!”
“那姐姐说呢?”
甄若情欲言又止,先给她倒了一杯酒,而后露出了神秘的微笑:“要有以下三点,才能算好男人,此三条为评判世间好男人之唯一标准,你且记下。”
“姐姐说,馆陶定永世不忘。”
“一、要貌比潘安,身如玉树;二、要心思细腻,腰腹柔软;三、要一杆好枪,坚挺耐久。”
刘馆陶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不愧是若情姐姐,受教了!”
两个人越说越高兴,又喝了几大杯,刘馆陶把自己行万里路却一路波折的少年梦告诉甄若情,甄若情惊觉二人的境遇竟如此相似,于是惺惺相惜,相见恨晚,说到后来,两姐妹竟抱头痛哭,感慨世间不公。
很快,一壶酒下肚,两人仍不尽兴,又从仓库里提来一壶,喝到后来,已完全不清楚自己是谁。
“爱妃!朕若是当了皇上,每天赐你十个貌美大枪的男宠,还要封你做国师!”
午后时分,李静安带着洗白白的陆白玉说说笑笑回到客栈时,见到的就是刘馆陶搂着甄若情,大喊赐男宠封国师的场景。
“……我定是走错门了。”李静安正要快步离开,甄若情忽然看见二人,面露凶光,如一匹饿狼直扑过去:“有美男!”一把将李静安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