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就哼着歌往后厨去了,不消片刻又跑回来,从账台后面拿了一根蜡烛又哼着歌走了。
刘馆陶依然处于神智游离的状态,她感觉这厮好像是认真的,提到做饭时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灼灼,充满生气。
难道他费尽心机,真的只是想当一个厨子……太神秘了,李静安,这人太神奇了。
她在大堂里等了一会儿,觉得很累,便上了楼,躺在床上,继续思索今天的事。
李静安真奇怪,真让人捉摸不透,他无时无刻不在给她制造惊喜,或者惊吓。
不过看到他那么高兴,刘馆陶莫名地受到了一丝鼓舞,本来她还觉得自己经营客栈很难,现在好像有点信心了。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李静安在楼下着急忙慌地找她,遂大喊:“我在楼上!”他的叫喊也随之消失了。
很快,李静安端着热气腾腾的鸡肉上来了,顺带点了一盏琉璃灯,照得三楼亮如白昼。
他掀开锅盖,鸡肉炖得咕噜咕噜响。
他微微一笑,很是得意:“这是我精心烹制的鸡肉,和上午的蒸土豆可不一样,那是别人用锅的时候我顺手放进去的,不能代表我的厨艺!”
“哈哈哈哈!我四处拜师学艺,苦学多年,今日终于有机会一展身手!”他笑得如同打鸣的公鸡般嘹亮。
他眉飞色舞,恨不得手舞足蹈,刘馆陶也为他高兴。
不是人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也不是人人都能为自己的理想奋不顾身。很多时候,你想做什么,全世界都会凑到一起给你设障碍。
但是没关系啊,没关系,继续走下去吧,路总是会走通的。
古有诸葛丞相六出祁山,今有刘馆陶七出长安,离奇的阻碍也好,疯狂的蚂蚁也好,爆发的战争也好,都不能阻拦一个少女出门远行的意志。
刘馆陶坚信,这份炖鸡,就是她人生之路的起点。
李静安也是,尽管当了一辈子的奸商,但他有一颗当厨子的心,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只要他以后肯老老实实地做饭、刷锅,就一定能重获新生。
不过,刘馆陶还是忍住内心的笑意,装出一副十分高冷的样子。
这是李静安做的第一顿饭,她必须当一个美食品鉴家好好难为难为他,让他知道世事残酷,厨师可不是好做的。
但是,还是得对其略加鼓励,以免他完全失去自尊心。
她闻了闻这口大铁锅,气味很是陌生,但基于她太久没吃过肉了,有可能已经把肉的味道忘记了,所以她没说什么。
给气味打分的话,只能打五分,满分一千。
刘馆陶再品色泽,颜色有点……略奇怪,可能是酱油放得多了些,但总体还不错,知道往上面洒香菜,增加了颜色的层次感。
给品相打分的话,一百分,满分一万。
最重要的是味道。
她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并一边思索如何斟酌言辞,才能既不完全打击到他,又让他知道学无止境,同时又能打击到他,让他认识到自己的狭隘,看清现实,以后认真做人,做个好人。
但是……有些奇怪,刘馆陶眉头紧蹙,不知道是不是那场病导致她嘴巴没味,还是太久没吃肉了她味觉失灵,总感觉嘴巴里含着一块似苦非苦,似蜡非蜡,嚼又嚼不烂,咽也咽不下去的东西。
这还是鸡肉吗?这还是食物吗?
嚼着嚼着,刘馆陶眼睛都红了,眼泪无法抑制地落了下来。
“咕噜咕噜噜噜噜咕咕噜噜咳咳咳咳咳咕噜噜……”她发出了奇怪的叫声。
生的本能开始驱动,刘馆陶猛地站起身,摇摆,低头,呕吐!
“啊呕呃啊呕呃啊呕呃啊呕呃啊呕呃呃呃呃呃呃……”
她感觉胃快被呕出来了,但是,一种黏腻腻,又苦得无法理解的东西还沾在她的喉咙里,像是某种化不开的黏糖。
李静安本来笑得高兴,这下子只能在一旁眨巴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刘馆陶抓住李静安的衣领,哆嗦道:“李静安!你这个蠢蛋!疯子!废物!就你这厨艺,还想当厨师?回家吃你娘的奶去吧!呕……”说着又吐了一阵,昏迷在地,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