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姑姑的身后,我忽然有点恍惚,这还是当初那个在飞云族时日夜守候在我帐外的小男生吗?他已经长大了,完完全全的长大了,大得我都几乎不认识了。
片刻的功夫,他已来到了门外,等候帕斯星的通传。
不一会儿,一个小侍女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请他进去。
随同前来的大批卫兵站在外面等候。过了十来分钟左右,达伊出来了,他的神情平静,眸光闪烁,他一言不发,径直迈向了走廊外,卫兵们紧随其后。
一下子离开了不少人,走廊上较之刚才,冷清了不少。
这时一个小医女走了出来,唤我们进去为她们打下手。
我的端着托盘的手抖动了一下,姑姑敏感地看了我一眼,我们对望了一下,她的眼神示意我不要太过担心,快走进房间时,她还在我耳边用极轻的声音道,“我会保护你的。”
我们跟随着医女进入房内,我走在队伍的最后。
头,尽量抬得和其她侍女一样高,放得太低的话反而会惹人注意;脚步,尽量与其她人保持一致,不会太快,也不会太慢;面纱,也和其她人一样,除了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以外,其它部位都被蒙得严严实实。
我像从前一样,此时万分感谢王妃们寝宫的规矩,低中等侍女一定得全身穿得密不透风,包裹得像粽子一样才行,远远看去,我们全像是清一色的同一个模子里造出来似的,分不清谁是谁。
进入了房内,我一眼就瞥见了帕斯星。
他正面无表情的半靠在床边,冷冷地听着御医跪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作汇报,还有几个医女站在他身边,手中拿着纱布,正在全神贯注地为他包扎手臂和肩上的伤口,一阵忙乱下来,已是满头的冷汗。
我的眼神飘向帕斯星身上的伤口,吓了一大跳,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涌入了心底,传遍了我身体的每一部位,尽管我并不愿承认。我从未见过哪个人的手臂或肩膀受伤能流这么多的血,一片触目的红色,染红了他身上的衣服,也染红了床上的被单。
我微微闭上了眼,隔了好一会儿,才敢睁开。
两个小医女已从我的托盘中拿走了干净毛巾,递给了资深医女们。
医女们全力为他包扎着伤口,手忙脚乱之中难免会出错,从她们偶尔慌乱的神情便可以看出。但他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那个受伤的人并不是他,她们或重或轻的动作完全不会引起他身体或情绪的任何波动。
他平静的坐着,阴冷的一张脸,沉沉得吓人。
我发觉姑姑的身体就像其她侍女们一样开始发抖起来,那种胆小鬼似的姿态,完全不像是平日的她。看着她发抖得越来越厉害的身体,我只暗自觉得好笑。她后来对我解释,“那个男人的眼神真可怕,看起来平静无波,实则酝藏着危险的狂风暴雨,我当然害怕了,生怕一个不留神会惹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