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又是一惊,天啊,不知从何时起,我也开始信奉性本恶的这一说法,听到人鱼那哀凄而具勾引力的哭声时竟然想到了这一层。
“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图拉斯海的人鱼族,”玄斯娜已站起了身,用手触摸着灰黑色的墙壁,倾听着人鱼的低低哭声,若有所思地道,“她们刚出生时外表全是女孩模样,可身体却是雌雄双体。当成年以后,如果第一个和她们交媾的人是男人,那么她们的身体就会转变为雌性,反之,如果对方是女人,她们的身体则会变成雄性。而且,在他们变性后的第一个月会有强烈的身体渴求,如果不能得到满足,便会因求偶不得而凄惨哭泣,甚至还有的会因此泣血而死。”
我惊得震住,我从未听说过如此怪异且耸人听闻的事情,不由得呆了。
可接下来,玄斯娜的话更是让我惊异,她道,“可有的人鱼很特殊,她们的身体即便变为了雄性,但在心灵与肉体上仍然强烈渴求雄性,这些人鱼的情感和需求,也就是我们日常所谓的同性爱。而那条在薇薇安如公主成年礼上变为雄性的人鱼就属于这种情况。他被奥斯纳救出后,被奥斯纳绝世无双的相貌所吸引,深深地爱上了他,因为得不到他,所以才日夜哭泣。”
我哑然失笑了起来,没错,那个男人确实具有不一般的非凡诱惑力,可却是魔鬼般的魅惑力,爱上他的人注定会伤神。我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吗?还好,我生性淡泊,又在接了他狠狠的一巴掌后已然清醒,不会再做那种飞蛾扑火的傻事。
玄斯娜转过头,面对我,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奥斯纳和他发生过一两次关系,因为,那条人鱼不是普通的人鱼。他是人鱼族的一个以魔法符咒出名的世族的长子,在他的家族族长过世以后,就成为人鱼族唯一一个懂得如何召唤哑邪怪兽的人鱼。奥斯纳在秘密得知这条人鱼的身世后,便利用薇薇安如公主成人礼那晚的混乱,抓住了人鱼,对他软硬兼施后成功让他召唤出了哑邪怪兽,想以此对付……”说到这里,她徒然停住,看着我惊惧的神情,叹口气后,淡淡地道,“有些事情背后的真相太过残酷,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人鱼的哭声变大了起来,哭得越发凄厉和悲惨。看来,对他而言,求偶而不得真的是很痛苦。而那个男优也真的是一个极出色的男优,许多男人女人,甚至包括人鱼,都为他痛彻心扉,痛入骨髓。
“玄斯娜,”我问她,“为何你没有被奥斯纳迷住?”
玄斯娜不禁笑出声,随后意味深长地道,“我一把年纪了,什么事情没见过,什么人没见过。奥斯纳虽然有着绝世容貌,可我的心已死,神已伤,再浮华的外表对我而言都只是一个表面的躯壳而已。”
看着她额头上的浅浅纹络,眼角边的深深鱼尾纹,和唇角掩饰不住的干枯和褶皱,我暗暗地感叹,那深通世事哲理的代价竟是美人迟暮。成熟的智慧和飞扬的青春,似乎是两样永远都不能共同存在的的东西。
如果有一天,我也没有了青春,我希望至少能拥有智慧,甚或,是豁达,一种对世事无常和人生巨大哀伤的豁达。
“现在哑邪已被你放火烧死,”玄斯娜的声音飘来,“人鱼已没有了抓住奥斯纳的最有力武器,他被他遗弃,现在除了痛苦哭泣外,真的是别无它法。”
人鱼的哭声,隔着一面薄薄的墙传来,如同最哀伤痛苦的丧葬音乐般,一点一点渗透入我的心底。那个拥有倾世容颜的男人,是一个魔鬼般的可怕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