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箬将死,白秦将灭,终是不争的定局。
即便他有再多的想法,也改变不了白箬必死的命运。
如此一思,墨楚涵终是浅叹一声,乘上快马,一路朝楚夕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场暗杀,他无须插手,亦不想搅黄。
纵观全局,他只需护得墨筱趣一人安然即可,其余人的生死,皆与他无关……
城墙下,在听及齐浩笺下落后,白箬先是一愣。尔后,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她凌空一跃,飞身下马。
“你自由了。”白箬拍了拍骏马道。
语落鞭起,一道长鞭狰狞着直落马背,惊得那马前蹄飞起,纵然转身朝着与楚夕城相背的方向疾驰而奔。
常年征战沙场,望遍血腥,让白箬反倒更珍惜于与自己同肩作战过的人与物。
这匹战马虽是普通,却也随她征战了数月。此次闯入楚夕城,本就九死一生,白箬自是觉得没必要连累这匹马。
况且,墨楚涵此时的表现,让白箬深信北巍必然布下天罗地网,只待她自投罗网。
而她,眼见那个承诺她四季交替人不换,余生只与她相守的人,此刻正被囚于城内受苦,又怎舍得为自身安危而弃他于险境?
北风狂扰,卷着沙砾聚了又散,恰似吟唱着三国间的分分合合。沙尘茫茫,直将楚夕城的景象变得模糊,让人更加摸不透城内凶险。
众目紧锁,眼见着白箬娇小的身影疾步入城,坦然之姿,无畏之态,颇有将者风范,而令万敌钦佩。
楚夕城内,万象寂静,仿若有一场阴谋正摊开了掌,静待着将白箬拿捏凌虐。
冷清的楚轩茶肆,坐落于城门东隅,在白箬刚入城门之际,顷刻映入白箬眼底。
茶肆高数十米,金瓦青墙,颇有官家建筑风范。飞檐四边,精雕狼图腾的铜铃悬挂其上,铃声阵阵,如哭如泣。一尊笑脸大佛玉像,卧于门畔,笑迎八方来客,却不悲悯于人间疾苦。
茶肆旁侧,几盆正盛牡丹,也不知被何人折损了一地,残瓣遍地。数十百叶枫叶自枝丫上飘落,孤寂的在风中飘曳,枯黄无所依。
在这座被清空的城里,谁也料想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何事。
茶肆内,百余名身着黑衣的刺客已埋伏多时,静待号令。
他们唇色苍白,似体内被迫服下的剧毒,正待蠢蠢欲动。
身为齐浩笺的护卫,这些刺客本不愿与白箬为敌,却在为求自保中,必须与白箬为敌。
此刻,他们若临危叛变,等待他们的便唯有客死他乡,命葬楚夕。
这是一场伏杀,亦是他们每一个人的生死判决,如今箭在弦上,再无回旋余地。
寂静的一切里,宛若有死亡在倒计着时间,一步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