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的灯被拉亮。
骆缘不适应地拿手挡住眼睛,身子缩得更小;灰头土脸的模样, 仿佛一只躲在下水道里的老鼠, 有光来,她惊得大气都不敢出。
传统老旧的钨丝灯,光是一种奇异的暖色。
阴森的, 来自夜晚的潮气, 好似能被这种称得上温馨的橙黄色驱散。
呆呆傻傻的骆缘,一点一点地直起身子,目光悄悄对上对面的小便池。
小时候, 大概是幼儿园的毕业晚会上,她作为台下的观众,看过那种橙黄橙黄的大舞台。台上的主角,衣角发梢, 包裹在漂亮的光线中,柔和得仿佛有一圈光晕。
看见叶冶时,她不得不用力地捂紧自己的嘴,以防她当场嚎啕大哭。
叶冶的背影,就是包裹在光晕中的。
漆黑的发,窄肩长腿,干净的白色衬衫。
——真的是他。
——他真的来了。
饱含感激,骆缘脑中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
最终,它们汇成一句欣喜若狂的,震耳欲聋的……
——我得救了!
他不知道她在。
她听见他拉开裤子拉链的声音。左边手伸向隐秘处,流畅的一声。
骆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得这么细,可是,她移不开眼睛。
看着他,就感到安全,感到被保护。
……然后,潺潺的水声传来。
上到一半的时候,叶冶对背后的视线似有所察,下意识地转头。
发现骆缘的那一刻,流水声戛然而止。
她的眼神期待而兴奋,眼睛瞪得圆圆、傻兮兮又亮晶晶的,好像马上要冲过来抱他。
叶冶僵住了。
花费足足三四秒,脑子里终于对这个惊悚的情景有了处理结果。
他转回身,水声又延续了短短的一会儿。
放回身下之物,他动作镇静地拉好裤子拉链。
骆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大难临头。事实上,看见叶冶后,她便脑子空空。
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双手合十,她虔诚地仰望他的英雄。
——即便是,人家在上厕所。
叶冶朝她走来。
他长得那么好看,容貌精致得仿佛在发光,一双黑眸淡淡地睨着她,神情骄矜而冷漠。
“你真是个变态。”他说。
骆缘一脸讨好的微笑,像被冻住了。
她迟钝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亮起的眼睛瞬间浸满悲伤。仿佛是暴风雪过后重现生机的小村庄,它刚刚燃起的希望,又一次地,被从天而降的洪流浇熄。
——她被误会了。
在秩序混乱的脑子里,骆缘试图打捞出一些有用的话,来跟他解释:她不是故意在这里藏着,刚才没出声不是为了偷看他尿尿。
她可以解释清楚的,如果没有被他不耐烦地,打断了思路。
“性对你来说就是一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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