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闻则赶忙撑着头往那边看,果然见几个士兵从一堆尸体里拉出了一个人。
此人浑身上下都被血浸透了,要不是眼睛睁着,根本看不到血以外的颜色。他手上还拎着铁锤,爬起来后四处望了望,就向杜闻则这边走过来,身后拖了条血路出来。
杜闻则见了他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竟觉得好笑,“何兄可伤了?”
何卢憋了一肚子的火却没处发,咬着牙恶狠狠道,“没,被埋了。”他说完望向城外胡夏的军营,“他们退了?”
杜闻则轻“嗯”了一声。
何卢似乎是气大了,讲话时喘着粗气,“你去养伤。我守着,这回换我埋他们!”
杜闻则吃力地摇头,“知道你勇冠三军。可是你连这指挥的令旗都不知道舞,我怎么放心下去。”
“杜郡守安心下去治疗。孟某来帮何大人守城。”孟师因为肩膀有旧伤,没办法打仗,所以方才只是随平民百姓一起留在城中躲避。此时见武都军伤亡如此惨重,他也顾不得自己的伤病了。
孟师轮了轮胳膊,“老小子是提不动刀了,但是舞个令旗还是可以。杜郡守请放心,一旦生变,我们即刻差人去请您。”
杜闻则略微犹豫了一会儿,才在军医的催促下点了头,“成。有劳二位了。”
说完就任军医带人把他抬下城墙,下城墙前,他又嘱咐了何卢一句,“能守到明天晚上,咱们就算尽了力了。”
何卢没闻言并没回身,只点了下头。
待杜闻则下去了,何卢和孟师才趴到城墙上观察对面胡夏军的动静。
胡夏军大约没想到武都会有如此激烈的反抗,第一波攻击显然是轻敌了。此时他们整顿队伍,并开始砍树制成更多的云梯。
明明打退了敌人的进攻,武都守军将士们的脸上却都没有丝毫喜色。大约所有人心里都有数,最迟明早,胡夏真正的进攻便要来了……
武都受困之时,阴平王宫也不太平。背插三面通行令旗的传令兵在王宫笃政殿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听闻武都被围,梁翁和秦忠志的脸上虽略显焦虑,却也透着些意料之中的意思。
殿中一些文官则乱了阵脚,望向梁翁道,“左丞,仙姬已祭天七日,这胡夏军依旧长驱直入。您看……”
梁翁沉声镇住局面,“慌什么?你们以为神旨是能信手拈来的?仙姬七日不眠不休,如此诚意,天必为所动,救我仇池于水火,尔等看着便罢。”
笃政殿上,只有梁翁、秦忠志与姚正三人知道护国仙姬祈福之中的玄机,但因顾忌军机秘要,因此三人皆守口如瓶。
以姚将军为首的武官虽不似文官般不经战事惊吓,可大多数人也都同杜闻则一般,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很难对祈天求福有所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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