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得委婉隐晦,卫嘉玉自然听得懂她话里真正想说的意思。她和闻朔原本应当只有江上那几个月的缘分,要是那一趟南下的船,就停在了江南,男子下船远行,再不回头;女子随船回到长安,之后的事情是否就会有所不同。
可是来不及了,从闻朔写信将他叫去沂山,从他在山下遇见闻玉开始,这世间许多因缘际会,何时是由人说了算的呢?
何况,卫嘉玉心想,卫灵竹不知道他才是无根的飘萍。
在这世间,他早就没有了亲族,父亲远走,母亲另嫁,只有他孑然一人,不知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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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昨天从外头回来,卫灵竹留卫嘉玉在竹园说话,万鹄便先带着闻玉去了万学义的书房。
万学义武将出生,这书房竟也有模有样的。几大墙的柜子,上头堆满了各种公文卷宗。万鹄领着她走到一面书柜前,抬手一指:“喏,就这么多,全在这儿了。”闻玉抬眼一看,一时没领会他这个“就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衙门里不是还关着几个西风寨的人吗,我看去提人出来打一顿,多半也能问出来。”女子瞧着那几个满满当当的格子,过了半晌才木着脸提议道。
万鹄一听,竟当真想了想这个提议,觉得格外有道理:“那你刚才在马车怎么不说?”
闻玉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这少爷要能有他两个哥哥一半的心眼,不至于昨天叫人塞柜子里打一顿。她像是认命一般动手去搬书柜上的公文,堆在地上。刺史府的书房也不比别处,天气一凉,地上便铺了厚厚的羊毡毯,闻玉靠着书柜席地坐下,不再理会他,自顾翻了起来。
卷宗上写得多半是西风寨到金陵后犯下的案子,卫嘉玉说得不错,这群人确实是从今年年初才开始在江南活动,起初只挑些偏僻的河道,拦些货船;直到下半年开始,则越发肆无忌惮,无论是寻常的客船还是跑商的货船,只要经过他们埋伏的地方,全都洗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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