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心里不痛快。
夫妻两个虽然不说鹣鲽情深,但是也不怎么吵嘴。十年间,两人甜蜜过,红脸过,他逗弄过她,她气恼过他,也曾互相委屈过、和解过。
随着时光流逝,曾经那些欢喜、快活渐渐沉淀下来。长公主以为两人会变得更加亲密、信赖,但……事实是这几年两人反而远了、淡了。
若是她生出个儿子,两人或许不会如此。
但是生不出来,她有什么办法?
长公主为此而怅然,心情郁郁。
少女时的憧憬与情怀,在见到那两个妾后,如见不得光的露珠,在太阳升起后蒸发不见。
那两个妾,都是本分的人,柔顺貌美,水灵灵的好姑娘。
长公主不至于嫉妒她们。这两人既没有她的美貌,也没有她的才学与气度,更遑论身份和地位了。但是,就是这两个哪哪都比不上她的人,却能跟她的丈夫亲密无间。
她想想就难受,不能释怀。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元宵灯会开始时,女儿央着要下去玩,她却没什么心情,只叫奶嬷嬷和婢女们跟着去了。
后来女儿走失,她为此恨死了自己。
她无数次地想,假如她将女儿拘在身边,待她多几分耐心,没有将她打发走,会不会是另一个结局?
这份悔恨,如同绵绵不绝的剧毒,日夜啃噬着她的心。她不能原谅自己,更是怨恨上了丈夫。夫妻两个分居,见了面连话也不说一句,比陌生人还不如。
“娘,我解不开啦!”韶音胡乱摆弄几下九连环,便抓着弄得乱七八糟的九连环,爬向了长公主。
身为五岁稚童,劝一个成年妇人不要为情伤怀,是不可思议的事。她只能找些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
长公主正在出神,就被女儿往怀里塞了一把九连环,垂下眼睛,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扣子,她额角抽跳一下:“你怎么弄得这么乱?!”
天资聪颖的长公主,很难理解女儿的笨拙。她不会解没关系,但是搞得这么糟糕,就很奇异了!
“不知道呀。”韶音挨着她坐了,晃了晃她的胳膊,“娘,你帮我弄。”
长公主便道:“我帮你解开,那也是我的本事,你仍然不会。”说着,手指动了,“看好了,是这么解的。”
先是将她弄得乱七八糟的九连环恢复原样,然后慢慢地解,一边解,一边讲。
“嗯嗯嗯。”韶音不停点头,时不时迸出一句,“娘好厉害!”
长公主一点也不受用,反而拧起眉头道:“你怎么这么笨!”
“可能是像爹。”韶音说。
长公主顿了顿。
提起靖安侯,她难免就想到儿子、纳妾以及一些让人烦躁的东西。
但是低头看着女儿眨巴眼睛,颇有些狡黠的模样,又柔软又可爱,心软成了一汪水:“笨就是笨,不要找借口。”
“那我到底为什么这么笨啊?”韶音仍旧是仰着头,眨巴着圆圆的眼睛,用女童特有的稚嫩音色说道:“明明娘很聪明、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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