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磕绊绊十几年,余年找着了日满,余果找着了余年,是不是算一种轮回?十几年的执着消失旦夕,她发现突然没有支撑。
余果横向躺在床上,头在床边,把房门锁紧,菸夹在手指间,不抽,看烟雾繚绕,宋茜定点喊她下来吃饭她也不应,手机连蓝芽喇叭,播无人区出的新歌,前阵子出的第一张专辑,叫「大雾隐匿」
当谢图南唱:「大雾四起,依旧隐藏爱意。」余果心跳哽到嗓子眼。
她现在终于能有钱买第一张唱片,唱的人却越来越远。
宋茜拿出备用钥匙,不顾冰冷的地面,她着急地衝进来拍开她的手,打她一巴掌:「谁教你抽菸?」
在宋茜的眼里,余果不能有变化,她得维持五年、十年,至少十年的相仿,可以是不同样的发型,跳脱同龄的穿着,夸张的肢体,但是要驯服。
「宋茜。」余果的眼泪开始流,她在笑:「你有过吗,那不是属于你的月亮,但的确有一刻你看见月光,你在被它照着。」
「你有过吗?你跟我说,那是不是正常?」
「是不是要被驯服才懂得爱?」
「我后悔了。」
宋茜说不出话,童年时期困顿、纠结、不被理解,期盼孤注一掷的勇气,早已不适合她,她不是十七岁,却永远有人十七岁,余果正在困扰着。
宋茜慌张帮她盖好暖被:「不是的余果,你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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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果大考完那天止不住的喜悦梢上心头,宋茜站在试场门外探头,跟无数同期的家长一样,等待自己孩子的身影出现。
余果当晚退出高三的宿舍,一年的时间很长,余果就只完成一件事,堆叠在宿舍桌椅的练习册被拿去回收,她站在宿舍小镜子前剪头发,背后是窗台,她听见轮子滚动摩擦的哗啦,像是几隻鸟挣脱牢笼的碰撞。
晚餐两人在一家海景餐厅吃,宋茜喝了小酒,难得把回忆往里掏,讲自己学生时期发生的糗事,以及如何在最严厉的老师眼皮子底下逃课,就只为了看超级月亮。
她没提起宋间,反倒谈起宋匀,宋匀曾在晚自习的夜晚拉她到女厕,说余年在无人的路灯下对她笑,别人的生日会替她挡一桌子的酒,回去的路上烂醉如泥,牵她的手指在空中画飞机图,闻她的锁骨说香。
宋匀推他的脖子:「这个时代谁还会闻香辨人。」她脸颊的緋红克制不住在蔓延。
余年靠她更近点:「可是我相信奇蹟。」
他相信一手掌的馀温也能融化冰山,一粒麦子的期待不是开花而是收成,纸上谈兵也能跃入现实,在摩肩接踵的世界也能慢下来交谈。
余果心中空白的板块被逐一填满,宋茜拨开虾壳,她吐槽余年糟糕的幻想,话语里却又透露出钦佩,那个不该谈论梦想的时间,只有他们一直保持清醒,毅力不摇。
余果在宋茜滔滔不绝的话语里找空隙,余果说:「宋茜,我得出一趟远门。」
余果自始自终都认为大考是一个不得不做的任务,是体制化的过程,顺着走,会习惯到不能不拥有它。
她想要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