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擎云眸光微闪,转过了身来。
面上的冷意,已被似笑非笑的表情所取代。
“起来吧。”他望着面前束发整齐,长靴黑衣,腰间佩剑的孙儿,似乎很满意,又极体贴地道了句:“听说你在进城之前随同嬴将军去了两营,处理一应安置事宜,你近来连日赶路,本已劳累不堪,这等琐碎之事何必再去插手,尽管丢给嬴将军便是了。耽搁到现在,晚饭可曾用过了?”
“已在营中用罢。”
“看来你倒是将军旅生活适应的极好。”晋擎云微微笑着,自己在身侧的太师椅上坐下之后,又示意晋起。
晋起刚一落座,便听晋擎云说道:“你舅舅在筠州的那段时日,各方面可都还称心?”
“舅舅生性随意,一直吃住在营中,并无置词。”
“当年之事你舅舅也是一时意气,如今他既如此放心地将兵符交到了你手中,显而易见是十分重情之人。”晋擎云看着晋起说道。
晋起只点头称是。
晋擎云打量了他一眼,未在兵符的问题上多说什么,岔开了话题道:“听说之前阿觅在营中被杖罚,是你下的令?”
此时方才提起晋觅之事,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是。”晋起答的干脆。
而这种反应落在晋擎云的眼中,却是十足的轻狂了。
手中握了道兵符,便谁也不肯放在眼中了?
晋擎云在心底冷哼了一声,面上却不露任何痕迹,只又问道:“听说是因他出入风月之所?”
“祖父既已了解内情。又何必再行多问。”晋起抬起头来,看向了晋擎云。
这种眼神分外平静,却让晋擎云倏的一怔。
再加上方才那句似含了些不耐烦的回话,不难看出,他这个孙子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太好,甚至不愿掩饰。
稍一作想,晋擎云便推测出了缘由来。
怕是听说了什么吧?
妄想落了空。可不得要乱了阵脚吗。
“祖父不过一问罢了。你为何如此不耐?可是怕祖父责罚于你?”晋擎云耐着性子,面上丝毫变动也无,口气平静地说道:“此事你虽有不对之处。但你祖母尚值丧期,他此举确有不妥,理应受罚——可你要明白,无论何时何地。晋家家族的颜面不可辱没。你纵对他心有不满,却也不该当众处置于他。”
好在消息得以及时封闭。不曾传开。
“孙儿自然不及祖父深谋远虑。”晋起看着面前的老人,不置可否地说道。
“再有下次,祖父必不会轻饶于你。”晋擎云半真半假,眉间丝毫怒意也无。故而显得格外宽宏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