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青也不以为然地道:“就是,这点儿雪片子就跟唾沫星子似得,撑什么伞呀,拿在手里还不够麻烦的!”
听她将雪花儿比喻成唾沫星子。老仆哭笑不得地摇着头。
要不人都说人以群分呢。姑娘同寻常的女儿家不一样,就连带着身边的好友也是如此。
只是这怪诞的比喻若是传到先生耳中,只怕是要将今早刚作的那首咏雪诗给当场焚了的……
三人来到清波馆前廊。见此处淋不着雪了,老仆这才边拍打着身上的雪片边讲道:“姑娘今日来的突然,先生事先也不知,这会子正在前厅会客呢。只怕还得等些时辰才能送客,说不准还要留下来用午饭——姑娘若没有急事的话。不如就先去托月院玩会儿罢?老奴去前头知会先生一声儿。”
‘托月院’是孔弗专门让人给江樱收拾出来的一座居院,虽江樱一直是跟着庄氏住的,但孔弗还是说做主儿就得有个主子的样儿,就算不常住。也得有个固定的住处才行。
托月院中的一应陈设,大到院落布局,小到瓷器摆放。孔弗皆是全程参与的,一切照着江樱的喜好来。就连托月院三字的院落匾额也是老爷子亲自动的笔。
至于托月院一名的来由,却是江樱自个儿的主意——乃是因为定名当日,刚巧她做了一道叫做‘乌云托月’的进门点心……
起名无能的江樱认为这名字文艺的可以,听起来又有档次,简直是神来之笔,于是乎当即敲定了乌云托月一名,而孔先生则是沉吟许久,最终由于不想伤害小姑娘的自尊心,只得勉强点了头同意,但有一个要求——把乌云两字儿去了。
江樱想了想,觉得虽然这样拆减会有损这道菜的内涵,但毕竟又不是真的做菜,便也点头答应了。
当时孔弗很是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想,反正他不说出去也没人会知道这名字的来由。
可不知怎么回事,几日后门匾刚一做好挂上去,家中的仆人们纷纷不解地询问他,到底为什么要给姑娘的院子起一个菜名儿……
这些前话暂且不去多表,且说江樱在听到老仆告知清波馆有客之后,下意识地便问了一句:“先生会的是什么客?”
据她所知,先生平日会客多是在城中几处学堂书院里,从不会将客人带来清波馆。
而能够得上身份来清波馆且能得先生亲自接见的客人,满京城大概也就那么几位而已。
首先自然是晋家的两位正经主子,晋擎云与晋余明父子二人,再者就是先生唯一的至交好友、风国第一富商华老爷了——撇开这些台面上的大人物,江樱觉得她和晋大哥或许也能凑上一凑。
所以她有些好奇今日清波馆里来了哪位客人。
“是华泉华老爷……说起来姑娘应当见过的。”老仆笑着道。
江樱讶然,“华老爷回来了?”
上次见华家父女已是年初她刚至连城之时,那时便听闻华老爷要再去西陵一趟,少说要到明年开春才能回来。
眼下才刚刚入冬啊。
“华老爷在去西陵的途中不慎摔断了腿脚……于是便让几个公子和华姑娘带着商队去了,自己则一边养着伤一边往回赶,这不在路上养了三四个月吗,等回了家,腿伤也都全好了。”老仆笑着说道:“方才进门儿的时候我瞅着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不说还不知道受过伤呢。”
梁文青被逗的哈哈笑起来,道:“若再远些,这来回都够生一个大胖小子的了!”
老仆脸色有些尴尬地陪笑道:“可不是……”
江樱也跟着笑起来,边道:“那我和文青就先四处转转,等先生和华老爷叙完了话儿我们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