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于大理寺暗室内,曾听萧牧质问顾长武,声称云朝是于晋军营中“离奇身死”……
之后严明也同他说过,所谓萧牧急功近利之说,也只是晋军的挑拨说辞……
他明面上不曾轻信这些话,但一步步走到今日,最初的那些笃定也早已逐渐动摇了。
而此时,看着面前之人……
“云朝当真是个好孩子,当年他们一群小辈当中,除了敬之,我最喜欢的便是他了。”永阳长公主叹道:“可惜啊,他实在太过多事了些,当年坚持要去劝降晋王……偏偏他们情义深重,晋王果真就要被他说动了。”
久病之下的姜正辅听到此处,脑中已是一片嗡鸣声响。
但仍能听得清那道淡然自若的声音慢慢说道——
“既挡了我的路,我便也只能忍痛将他除去了。”
姜正辅的眼眶红得似要滴出血来:“李蔚——!”
永阳长公主只是笑微微地看着他。
“原来晋王造反,也是受你挑唆!你为逼晋王走上绝路,杀了云朝……!”一贯镇定的姜正辅此刻连声音都是发颤的:“他们一个个……都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无不对你敬重信任有加!你怎能狠得下心来!”
“我常也觉得十分可惜……他们本都可为大盛栋梁之材,偏偏运气如此不佳。”
姜正辅肝胆俱裂,怨愤交织:“你这个疯妇!”
“恨不能杀了我,是吗?”永阳长公主神态舒展:“我便在此,姜家阿兄若有本领,只管杀便是了。”
她抬手,指向一旁檀木架上挂着的那把代表天子威仪的斩马剑。
姜正辅蓦地攥紧十指,走向那斩马剑。
抬手欲取剑时,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
他闭了闭眼睛,试图强压下心口处几近无法承受的悲怒。
“你不必以此激将于我……说到底,不过是想借机寻了罪名将我除去,以便把控中书省……休想!”
姜正辅目光如刀,定在她脸上:“你想监国摄政篡位,且要问过我中书省上下是否答应!……我迟早会找出证据,将你之罪行昭之于众!莫说帝位,你日后只能是世人眼中人人得而诛之,遭永世唾骂的乱臣家贼,李氏宗谱与祖坟之内,也绝不会有你李蔚容身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