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严明几乎同时开口问对方。
姜雪昔看着也已换上了绛红喜袍的严明,笑着点头:“好看。”
他笑望着她,也点头:“好看。”
他走过去,朝她伸出了手。
姜雪昔将手递上,交由他握住的一瞬,被他弯身轻轻打横托抱而起。
严明将她抱到了房外备好的黄梨木四轮车椅上,蹲身替她悉心整理好裙裾广袖,复才推着人缓缓往后山而去。
待来至后山前,天光已经透亮,提灯在旁的青衿未再跟上去。
“容济,咱们还去那儿坐着吧?”姜雪昔伸手指向河边那块昔年巨石。
严明便将她抱过去,二人同坐,望向河那边的低矮青山——那里是朝阳即将升起的地方。
“一年之中,便数此时的气候最是宜人了……未进暑日,还有些凉意,景致也是最佳。”
姜雪昔望着四下朦胧景色,感受着此中幽静与生机,含笑道:“能在此时与我家容济同坐此处,静待日升,真是幸运。”
严明拥着她,使她靠在自己身前,道:“四季轮转,各有好景,往后你若不想住在城中,咱们便在这处庄子上长住终老。”
“终老啊……”姜雪昔轻声道:“我时常想,人活一生,不晓得有多少变故病痛……能平安终老,需得是多大的福气啊。”
她的福气也很大,但许就是太大了,于是太早便用光了,便只能支撑着她走到当下了。
这没什么可埋怨的,她已经比太多人要幸运了。
不知是否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严明无声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容济,我好像又有些想睡了。”
“再等等,很快便能看到日出了。”
她微微扬了扬嘴角:“那咱们说说话吧……”
“好,我陪你说说话。”
“我给你看个东西……”姜雪昔动作迟缓地从袖中取出了一张水波纹纸,笑着缓声道:“你看了可莫要笑话我。”
严明接过,认真看着其上一行行纤秀的字迹,直到看到最后那一行时,眼睛颤了颤——找到岳言,知他平安,见他一面。
“这上面,皆是我想做之事。”姜雪昔拿手指轻轻点给他看,“生辰宴,去茶楼听戏,去西市,看戏法杂技……这些,都是阿衡妹妹陪着我完成的。”
“这最后一条么……也是得了衡妹妹指引。”
“衡妹妹,当真是我的贵人。”
“本只是想见你一面的……没成想,竟还能靠在你身前等日升,与你谈婚论嫁……”姜雪昔说着,笑了笑:“就是冲喜赘婿这个名头……实在不甚好听。”
“所以——”严明声线微绷:“你是故意拖延了婚期,对不对?”
“也怪白先生的药太好使了些,竟又让我多赚了好几日……”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这一生,只到此处了,可你的一生还有很长的路……若我这么不管不顾地拖着你成了亲,之后的日子你要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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