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王妃微微咬紧了发颤的牙关。
语气复杂地问:“吉娘子之意……是想让我改口,替定北侯洗脱罪名吗?”
“王妃彼时受惊初醒,便连宫里的医官都道情绪不稳,如此之下,神思混乱,说了些不严谨的话,也可理解。”衡玉道:“明日便是三堂会审,此时改口,尚来得及。”
“可……定北侯一定清白吗?”河东王妃神情挣扎着道:“至今也并无证据可以证明他的清白,不是吗?我若说不是他,与做伪证有何异?万一日后查明了果真是他,我岂非也要受到连累……”
“无人要让王妃做伪证。”衡玉字字清晰地道:“王妃只需说真话即可,只需说出真正的实情、未曾加以揣测的实情——至于定北侯是否有罪,真凶究竟何人,自有三司依律查办。”
她自然知道,眼下不能寄希望于三司,但若河东王妃改口,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河东王妃仍旧下不了决心:“只怕此时我纵然说了,也无人会信了……”
衡玉看着她,道:“信与不信,非是王妃所能够决定的。但说与不说,全在王妃如何选择。”
河东王妃眼神挣扎闪躲。
这几日她听到的消息有许多……
比如最紧要的一条——圣人忌惮定北侯已久,圣人想要定定北侯的罪!
若她突然改口,圣人会如何……?
想到这些,河东王妃头痛欲裂,痛苦地按住了太阳穴,口中唤道:“宝福,宝福……”
守在帘外的嬷嬷闻声快步走了进来,紧张询问:“王妃可是又头痛了?婢子这便让人去请医官!”
河东王妃声音痛苦虚弱地道:“恕不能招待吉娘子了……”
衡玉心有分辨,遂起身:“王妃保重身体,衡玉告辞。”
“来人送吉娘子……”
见得衡玉出来,不远处的嘉仪郡主快步走了过来,也随老师一同告辞离去。
直到上了马车,嘉仪郡主才压低了声音问:“老师,河东王妃可答应您的提议了?”
衡玉摇头:“未曾答应。”
嘉仪郡主失望地“啊——”了一声。
她并不是很清楚老师的“提议”具体是什么,但她知道与定北侯一案有关。
“但也未明言拒绝。”衡玉道:“且看明日堂审之前,她究竟能否想得通了。”
“若她还是想不通呢?”
衡玉通过雕花镂空的车窗看向车外:“那便只能看各人造化了。”
夜色漆黑。
一道身影走到了大理寺羁押重要嫌犯的暗室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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