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荀几乎一口气未曾停顿,言毕又朝裴定深深一礼。
裴定听得早已想冒冷汗,此际便将希望悉数寄托于面含笑意,显然运筹帷幄的师爷身上。
师爷亦是开口之前先施礼,竟果真有几分于稷下学宫辩论的架势。
裴定见状心下安定几分。
师爷定声问——
“在下认为柳主薄言之有理!”
裴定:……?!
说好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呢?
且不说胜不胜,战呢?
师爷正色望向他:“大人,柳主薄之言句句在理。故属下认为,此先例,可立也。”
对上师爷的眼神,早已与之默契到极点的裴刺史,从中读出了六字箴言来——打不过,就加入。
苗娘子仍跪在原处,而柳荀此一番话后,堂外逐渐有百姓回过神,也开始出声附和起来。
“那姜氏所为,简直骇人听闻……竟还要害苗娘子性命,若说生养之恩一命还一命,苗娘子也早就不欠她什么了!”
“这母女关系,早该断绝了!”
“如此毒妇,哪里配做人母?”
“没错,且她犯下如此重罪……若苗掌柜日后有了子女,难道还要白白受此名声牵连?”
堂内,柳荀再度施礼,躬身道:“恳请大人开此先例!”
裴定听得头皮发麻。
前有贱籍女子义绝案,而今又是身为人女要与父母断亲——他在这营洲城内,开的先例可太多了!
且偏偏桩桩件件都有萧侯的影子,他倒是想不答应,可他敢吗?
听着耳边民声,再看向那位满身写着“关系户”三个大字的柳主薄,裴刺史唯有端出深明大义的神态——
“苗掌柜此请合乎情理,实为事出有因,本官细思之下,亦可感同身受,故准其所请,允其与苗姜二氏断绝亲缘关系,移氏谱,另落籍!”
此言落,堂外顿起叫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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