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母鼻涕一把泪一把,伤心悲痛至极,不时还要重重在胸口捶上一番。
她哭着看向嘴角紧绷的苗娘子:“既然是侯爷同意的亲事,我又哪儿敢说个不字!一切只管随你心意就是了!你如今攀了高枝儿,若是不想认我这个累赘娘,我也没话可说,但你弟弟走了,只留下他们孤儿寡母,你若再霸占着这铺子不还,那就等同是要了我们的命啊!”
她哭得声音震天响,偏偏话也说得清晰响亮,激动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背过气去。
四下议论声嘈杂。
看着那瘫坐地上不停在拍大腿的妇人,王敬勇忍无可忍地请示道:“将军,这妇人言辞间有暗指您仗势欺人之意,是否要属下——”
“你就休要帮倒忙了——”萧牧转头看向身侧:“吉画师尤擅与人打交道,想来应有办法应对此等杀招。”
衡玉看着苗母的动作:“确是一记杀招啊……”
这路数瞧着不算高明,却胜在于市井之中最易吸引围观者的注意力,完全不给对方讲道理的机会。
真要存心与之讲理的话,你这边还没开口,对方的声音就要将你盖了去,如此不出几个回合,气也要气死了——且看几番开口,都没能成功说完一句完整话的柳先生此时气得隐隐发抖的嘴唇就可见一斑了。
“不能再叫她这么抹黑我家掌柜的!”
肩上搭着汗巾的伙计再看不下去,快步要站出来。
却被衡玉伸手拦下:“小哥就是那日去城外庄子上,给柳先生传信之人吧?”
伙计一愣,点头。
衡玉露出一丝笑意:“小哥当真是个热心肠的聪明人,想来该知对付此等人,什么法子最适宜吧?”
对上少女明亮狡黠的眸子,伙计怔了怔,再看向苗母,登时福至心灵。
片刻后,萧牧就见那伙计大步来到阵地前,忽然“哇”地一声放声大哭,一屁股瘫坐在地:“呜呜呜呜!”
看着突然坐在自己面前不远处哭嚎的伙计,苗母哭声一滞:“?”
便连当事人一时都被震住,更不必提围观之人了——
在一道道目光注视下,伙计大哭着道:“这世上怎会有我们苗掌柜这么苦命的人呜呜!”
“辛辛苦苦支撑着包子铺,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发面剁馅儿,为了供着她那吸血蝗虫一样的娘和弟弟,吃不舍得吃,喝不舍得喝啊,我常常看到她偷偷拿客人吃剩的包子来充饥!”
单是这一句,已足够让人瞠目。
惊!苗掌柜守着一间生意这么好的铺子,竟然吃客人剩下的包子!
柳荀诧异又心疼地看向身侧之人。
苗娘子:……她没有!
“有一回掌柜的病得都起不来床了,我提议歇业一天她都不肯,掌柜的哭着告诉我,再有两天就是家里人来拿银子的日子,她要是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只怕又要挨打挨骂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