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衡玉睡得极香极沉。
已记不清有多少年,不曾睡过这样放松安稳的觉了。
没有梦到那些旧事,没有卸不下的戒备,没有一惊即醒。
醒来时,房内静悄悄无他人,窗外阳光正盛,映着皑皑积雪,将屋内照得愈发明亮。
这明亮透过床帐,落在女孩子伸出的手指上。
衡玉躺在那里,抬起右手静静看着,脑海中闪过昨晚二人倒在雪地中的情形。
彼时二人离得极近,侯爷的脸上似乎……
会是她看错了吗?
她那时已醉得颇为离谱,竟想也不想便伸出了手指去戳他的脸……
然后又发生了什么来着?
衡玉费力地回忆着,动了动被子下的左脚。
脚腕处仍有疼痛感传来,提醒她那些零碎的画面并非是梦。
而萧牧蹲跪下身替她正脚踝的画面,此时于她脑海中,竟于昔年里的一幕隐约有了重合之感……
衡玉眼睛微睁大了些——她总算知道在萧牧身上的似曾相识之感是出自何处了!
她猛地坐起了身来。
八年前……破庙中!
但据她此前推测,破庙中遇到的那名少年身份极有可能是……
且后来她分明也听说过,当年于舒国公府时家满门被诛之际逃出京师的那位时家嫡子,早在临出幽州界内之时便已经伏法……
换句话说,时家的那位郎君,早已死在了八年前逃亡的路上。
衡玉略微平复着心绪,微微拧眉,满眼皆是疑色。
“他分明是萧牧啊……”她低声自语着。
诚然道,二人相似处的确不算多,是她……出现错觉了吗?
可她平生于记忆之事上,还从未有过如此错觉。
衡玉坐着出神之际,吉吉放轻脚步走了进来,隐约见床帐内的人是坐着的,才轻声问:“姑娘醒了?”
“嗯,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已近午时了呢。”吉吉走到床边,将床帐收起挂好:“姑娘可觉头痛吗?”
衡玉摇头,笑道:“睡得很好。”
“萧侯爷也真是的,怎能将姑娘灌得那般醉……”
衡玉闻言张了张嘴,轻轻“啊”了一声,还是替萧牧解释道:“他未曾灌我,是我自己吃醉了。”
“姑娘昨晚果真是醉得不省人事了,萧侯爷一路将姑娘抱着送了回来,临走之际姑娘还抓着侯爷的衣袍不肯放呢。”
“……?”衡玉万分讶然,她醉酒时,竟也如此地厚脸皮吗?
想到那画面之窘迫,衡玉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道:“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才易醉了些。”
不过,萧牧也当真够抬举她的,昨晚那酒饮来偏清淡,不料后劲却如此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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