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吉侍立一旁磨墨,不时就要蹲下身拿火锏翻一翻那已经开始变软的红薯。
待真正烤熟了,便小心翼翼地夹了出来,放进一旁的托盘中。
不多时,衡玉刚放下了画笔,吉吉便将一只剥了一半皮的红薯拿雪白干净的帕子包着,递到了自家姑娘面前:“姑娘,趁热吃,小心烫!”
衡玉接过轻轻咬了一口,还有些烫手的烤红薯又甜又糯,一口下去,五脏六腑都舒展熨帖了。
衡玉心满意足地喟叹了一声,催促吉吉:“你也快趁热吃。”
吉吉咧嘴笑着点头,主仆二人围着炭盆吃得很开心。
“我家吉吉近来可是有心事吗?”衡玉接过温热的帕子将手擦拭干净,似随口问起。
吉吉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忙问道:“可是婢子近来哪里做得不好吗?”
“岂会啊,我家吉吉这般厉害,纵是有心事在,也能将桩桩件件做得周全无可挑剔,可谁让我与吉吉乃是生死之交,一贯最有默契呢。”
女孩子的声音悦耳带着笑意,空气中还有着红薯的甜甜香气,叫人温暖又安心。
吉吉登时就红了眼眶。
姑娘从未将她当作下人看待过……
“当下不知如何与我说也不打紧。”衡玉道:“只是无论是何决定,既是两个人的事,便理应要彼此说清楚的。只有摊开说明白了,才不会留有误解和遗憾,果真不可转圜,却也不必再于心间挂念,于己于彼都能落个干净明白——你说对不对?”
吉吉愈发想哭了,声音哽咽起来:“姑娘……”
却非是这件事叫她想哭,她不至于如此没用的,想哭是因姑娘总是待她这般上心,一直以来将她的事情都看在眼中!
衡玉抬手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吉吉将眼泪忍了回去,保证道:“婢子定不会叫姑娘失望的。”
“怎又说笨话了呢?”衡玉有些怒其不争地戳了戳小丫鬟的额头:“说了许多遍了,你才不是为我而活的,也不该为任何人而活。且我家吉吉是聪明清醒的姑娘,不管怎么做,必然都是对的。”
吉吉刚忍回的眼泪又滚下来,朝着面前的少女重重点头。
翌日清晨,衡玉去了萧夫人处请安,恰遇到了萧牧,二人便一同被留了下来用朝食。
萧夫人脸上写满了欣慰,粥都比平时多喝了一碗。
待二人走后,仍不够满足的萧夫人,望着案边摆着的晴寒先生的诗集,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主意拿定,迫不及待地就交待道:“让人请柳主薄过来!”
另一边,萧牧与衡玉离开了萧夫人的庭院后,行至半路,遇到了匆匆来寻的蒙大柱。
只是这次的大柱,并非是来找自家将军的——
待向萧牧行礼罢,大柱便看向了衡玉主仆:“吉画师,我有些话想对吉吉说,不知可否请她借一步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