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不能这时候回家,更不能这时候回宿舍。
可他没带身份证,根本无法在正经酒店办理住宿。
本来可以找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或者快餐店,不说学习,也是一个很好的御寒场所。
可是裴翊经过很多家便利店,都没有驻足。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眼神发空,任由刺骨的冬风敲打着他,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
裴翊不禁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他从记事起,记忆里就没有爸爸,最开始上幼儿园时,小孩子的天真最残忍,总有小同学在不停地提醒他,他是爸爸不要的孩子。
可裴翊从小就不爱说话,从那以后,外在越冷,内心便越稳固。
他想,只要他不在乎,便不用管别人说什么。
于是渐渐地他开始不在乎很多事,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激起他的特别回应。
确实这么多年来,这种方法得到了很好的效果,裴翊觉得自己再不曾受过伤。
而他最近大约是过得太安逸了,以至于几乎都快忘记这种自我保护的机制。
裴翊走在四处贴满「元旦快乐」、挂满彩灯红旗的繁华大街上,心里却漠然地想,是的,他不在乎,只要他不在乎,便没有任何人可以惊扰他。
别人算什么?都是别人罢了。
关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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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段星敛不到四点就被惊醒,下意识摸了摸身旁,却什么都没摸到,一瞬间便觉得这不到100厘米的床位居然变得空荡荡起来,那一刻段星敛心中有些莫名的惶然。
之后他彻底睡不着,干脆起床看书,再隔两周就要期末考试,裴翊就来了一个学期了。
等到六点半宿舍门开时,段星敛便出发去了教室。
本来是想去教室待会儿再去给裴翊买点他爱吃的生煎,免得到时候凉得快他还没来。
可谁料他刚一进教室,一眼便看见窗边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座位上趴着一个人影。
段星敛眉心一动,快步走了过去。
走近时刚想放轻脚步,但裴翊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之后愣了几秒,随即才缓慢抬头,看向段星敛。
裴翊一夜没睡,又受了一夜的寒风,眼眶发红,干净的眼底有了血丝,嘴唇也发白,脸上看起来也十分干燥。
段星敛一见他的模样,心顿时一紧,而此时教室里没人,段星敛便直接坐到他旁边,手碰上他的脸,开口时却很轻,莫名像是怕惊扰到他:“怎么了?怎么这么早来了?”
裴翊盯着段星敛愣了一会儿,跟着才像终于认出了他似的,眼神放在段星敛的脸上,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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