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虽然还是一向的潦草不堪,但该缺的步骤一步都不少。
之前池沅还劝过他,说是字迹在高考中,也是一份隐形考验项目,尤其是在作文里。
结果陈浮己满不在意地说,学霸的字都长他这样,因为把时间都花在做题上了。
池沅说这是歪理,但他不改也就懒得再说他了。
她轻轻翻动着卷面,缓缓开口:
对了,我上次去南路那家书店,帮你问过几份详解资料,只是当时没有货,这两天应该有了,你抽个时间去拿吧,说你名字就好。
他嗯了一声。
陈浮己,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来雾城。
或许有机会,只是可能要很久很久,久到他们都记不清彼此了。
陈浮己慢索索地从桌上拿过烟盒,从里面倒出一根,叼在唇边,咬着烟头。
他伸手聚拢火势,烟雾渐渐散开,深深地吸了一口,让尼古丁直达肺底。
池沅,北京离这里远吗?
不远,大概一千八百公里。
坐飞机,只需要两个多小时。
他拿开烟,弹了弹烟灰,语调缓慢:可是对我来说,北京很远。
池沅心中一颤,没有再往下说。
一瞬突然感觉心下有些发凉,明明是四月尾巴了,风怎么还有凉意呢。
她翻动着页面的动作缓缓停下,这一页上面,布满她娟秀的字迹。
字如其人,很秀气,很好看。她怕陈浮己看不懂,所以将一些不必要的步骤都写上去了。
记得以前,何淑检查她作业的时候,总会因为繁琐的步骤而责怪她。
陈浮己,听爷爷说,你爸爸是老师,很有君子风范的一个人。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给你取名叫陈浮己,可能是希望你在这浮浮世事中,记得要不忘渡己。
池沅望向窗外,半山腰上的风景远没有山顶的壮阔。
你应该是朝气蓬勃的,就像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请你一定要挺起脊梁去看天,看地,做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所以千万不要因为一些人、一些事,而止步不前。
他或许不会去北京。
她可能,再也不会来雾城。
哪怕在那些不会相见的日子里,她也希望,他能过得很好。
从池沅来找他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问他一句刚才在九中校门口发生的事。她只是在告诉他,不要在乎那些人,那些事。
星星火势已经燃到了烟头,灼烧着他手指边缘的皮肉,陈浮己丢了烟头,在地面上将它拧灭。
池沅,天黑了,走吧。
她放下手里的习卷,与他对视两秒,起身,我去和爷爷打声招呼。
嗯。
陈浮己先出去了,她一个人走到爷爷的屋子门口,轻轻敲了敲门。